那张因为生气而红扑扑的脸颊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可爱。
方淮序嘴角微微上扬,似乎被这个场景逗笑了。
他缓缓把书放到一边,轻轻地朝夏侯说:“既然人到齐了,那就开始吃饭吧。”
当食物全都摆上桌时,各种美味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谢晚棠一眼就看到了已经好久没见到的落莲雪子鸡,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惊喜。
她的目光迅速锁定了那盘金黄酥脆的鸡肉,飞快地伸出手,准确无误地夹了一块自己喜欢的部分塞进嘴里,然后闭上眼,脸上满是幸福的模样,仿佛这一刻就是她最美好的时刻。
方淮序瞅了瞅她这张带着感动表情的小脸,心里既好气又好笑。
他知道这个小丫头对这道菜的痴迷,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他随手也夹了一块放到她碗里,然后优雅地开始自己的晚餐,动作从容不迫,每一个细节都显示出他的风度。
小屁孩看着谢晚棠碗里的鸡肉,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他狠狠地扫了一眼坦然自得的方淮序,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
筝姐姐知道那是他最爱吃的部分,平时都不会先给自己夹,现在却让方淮序给了筝姐姐。
真是太不像话了,为什么璨哥哥眼里只有筝姐姐散发的星光,却看不到他的愤怒和失望呢?
心烦意乱的小屁孩闷头扒拉着饭,不时瞟了一眼吃得正欢的谢晚棠,不甘心地说:“筝姐姐,我听说龙岩寺天天吃素来着,你现在这样大口吃肉,真到了那里可怎么办啊?”
他的语气中带着委屈和无奈,好像在质问谢晚棠为什么如此放纵自己。
谢晚棠嘴巴不停,开心地无视了小屁孩的话。
她挥了挥手,含糊地说道:“这有什么难的,他们在龙岩寺吃素关我什么事。我要吃啥还是吃啥。”
说罢还不忘拉方淮序做靠山,“王爷,您说是吧。”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俏皮,好像这件事根本不值得担心。
方淮序边吃边听三人说话,感受到他们的目光投向自己,轻轻应了一声,“嗯。”
他的声音虽轻,却足够让所有人都听到。
谢晚棠得意极了,哈哈一笑,完全忘了刚才那些不高兴的事情。
他伸手拍了拍小屁孩的头,“听到了没?王爷也是这么说的呢!”
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
小屁孩被拍得哼了一声,心想这两个人简直是同伙,夫唱妇随的样子真让人头疼。
如此欺负一个小孩子,也大概只有这对夫妇能做得出来。
他对方淮序的行为深感不满,虽然没有强大的盟友但也想不让谢晚棠那么得意,于是开口说道:“我父王说曾祖母最敬佛,你要敢在龙岩寺吃大鱼大肉,小心他们对你不满。”
“呦,小屁孩,你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酸呢?”
谢晚棠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停下手中夹菜的动作,目光紧紧地盯着小屁孩因生气而鼓起来的脸蛋,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去喝醋了?”
“谁喝醋了!”
小屁孩怒气冲冲地回应道,看了看旁边小碟子里的小骨头,心里更加生气,索性扭过头去,假装不再理会谢晚棠。
谢晚棠觉得自己很是莫名其妙,看看身旁的容骅亭又看了看方淮序,发现大家只是各自安安静静地吃饭,并不明白哪里得罪了这个小屁孩。
哎,之前总听人说00后的孩子难伺候,没想到古代的小朋友也是如此。
谢晚棠叹了口气,仔细看了看眼前这瘦弱的孩童,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里除了方淮序之外,大家都爱吃落莲雪子鸡,就连这孩子平日里也很是喜爱,可今天竟然连一口都不尝?
谢晚棠想了想,特意选了一块好的放到他碗里,靠近他的脸蛋,笑着哄道:“别学着老人那样皱眉头啦,小心以后长不大哦!”
“哼!”
小家伙轻哼了一声,转头瞥了一眼碗里的鸡肉,大大的眼睛眨了眨,用小小的手握着勺子,舀了一块鸡肉送进嘴里。
嗯,看在他这么用心的份上,就原谅她一次吧。
看着他那副傲娇的模样,谢晚棠心中既气又好笑,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转向方淮序询问道:“王爷,这小家伙也要去龙岩寺吗?”
方淮序没有多加犹豫,直接回答了三个字——“必须要。”
听到这话,谢晚棠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中透出几分担忧,“但是他身体瘦弱,前段时间手臂还受了伤,能经得起路上的颠簸吗?”
小家伙闻言,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看了她一眼,“不就是坐个马车嘛,你以为我扛不住吗?”
方淮序平静地说:“他是本王唯一的孙子,必须履行孝道。”
谢晚棠冷笑着回应:“一个小孩子,就要冒生命危险去尽孝?真是开什么玩笑!”
上次坐马车的经历至今让她记忆犹新,即使内部装饰得再舒适,仍旧会有些摇晃,大人坐着都会感到不舒服,更不用说小孩了。
“小孩子懂什么孝顺啊,皇太后一直在龙岩寺修行,对这孩子真的关心过吗?凭什么就得让他千里迢迢跑去受罪给她尽孝?”
听到这样的话语,旁边正握着银筷子吃饭的容骅亭差点没拿稳手中的筷子。
姐姐说话实在太胆大妄为了!
竟然敢质疑皇室的规定与皇太后的权威。
意识到自己言语可能过于放肆,在这种皇家背景下提出来并不合适,想到皇太后毕竟是长辈,无论如何都应当保持最基本的尊重,谢晚棠气息微弱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但她心里觉得自己的话没错。
恭亲王是她的儿子,这小子也是她嫡亲的孙子。
恭亲王回来时连个影都没有见到她,这个孙子孤单地在王府受冷受饿时她也没能给予关心。
皇太后整日呆在寺庙,口中说着为百姓祈福,实际上连自己的后代都不顾及。
这样的慈悲真是虚伪极了。
嘴上讲着仁慈的话语,却连骨子里都不肯给一点点温暖。
方淮序瞥了她一眼,神情有些复杂,“身为皇族,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可以随心所欲去做的。”
说完顿了顿,然后他伸手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脸颊,轻声道:“我知道你心疼希宴,但有些事我们必须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