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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缓缓地从里面打开了。
李婉莹见状,急忙快走几步,脸上堆满了歉意,说道:
“程书记,实在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真是抱歉。”
“刚刚好。”
程铭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上的时间,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说道,
“时间和我们约定的完全一致,所以不算迟到,你不用紧张。”
“本来我是打算早点过来的,但是临时出了点状况给耽搁了,还望程书记多多谅解。”
李婉莹连忙解释道,语气中充满了诚恳。
“进来吧。”
程铭侧身让开,示意李婉莹进入房间。
李婉莹点头致谢,走进房间后,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放在桌子上的那份报纸吸引住了。
由于她长期从事报社工作,担任县报社的副主编一职,一辈子都在和形形色色的报纸打交道。
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一种敏锐的职业习惯,只要看到报纸,就会不自觉地关注起来。
因此,她不由自主地径直朝着那份报纸走了过去。
“这是我们县报社发行的报纸吧,我看着像是一年前的那一期了。”
李婉莹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确定。
“没错。”
程铭再次点头予以确认,
“李主编应该对这报纸还有些印象吧,毕竟这稿子是你亲自撰写的。
我仔仔细细地看过了,写得确实很有深度,内容也很丰富。”
李婉莹听了程铭的夸奖,脸上露出一抹谦虚的笑容,说道:
“程书记过奖了,这篇稿子肯定还有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还请程书记多多批评指正。
我也好从中吸取经验教训,争取以后写出更好的文章来。”
这一番对话自然只是些场面上的客套话。
程铭心中清楚,当下最要紧的是弄清楚报纸中隐藏的秘密,因此他也不想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寒暄上浪费过多的时间。
于是便直接拿起报纸,直截了当地说道:
“李主编,我想知道这段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这段话?”
李婉莹凑近了一些,伸手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逐字逐句地慢慢念了出来,
“领导提出的顺平县五年大发展,导引了方向,小到.......”
念完之后,李婉莹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确实写得不太好,程书记批评得对,当时写稿的时候,我可能是一时疏忽,确实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实在是不应该啊。”
“不。”
程铭摆了摆手,果断地打断了他的话,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神情,似乎在暗示李婉莹,事情并非他所认为的那么简单。
“问题并不在于这段话的文笔优劣或者内容本身。
你看看,从整篇文章来看,前面的部分文笔流畅自然、用词精准恰当,这明显反映出你长期以来形成的行文习惯以及严谨的写作态度。
那么,为何偏偏在这最后的一段,会出现如此突兀且不合常理的情况呢?”
程铭的目光紧紧锁住李婉莹,声音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李婉莹的耳中。
“程书记,这确实是我当时粗心,没留意到这个问题,是我的失误。”
李婉莹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连忙开口解释。
此刻的他,实在难以捉摸县委书记程铭的心思,只以为是自己的工作失误触怒了对方。
毕竟,这已经是一年多以前发行的报纸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如今会被拿出来大做文章。
“哦?是吗?”
程铭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然而那眼神却锐利如同老鹰一般,
“但我却不这么看。
这绝非是简单的粗心大意所致,而是你蓄意而为,你是想用这种隐晦曲折的方式,向特定的人传达某种信息,发出一个隐晦的警告。
或许你内心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事实摆在眼前,不容置疑。”
“程书记,我.......我真的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你仔细看看这一段,把每一句开头的第一个字依次连接起来,就是‘领导小心有问题’。
李主编,你可别告诉我这仅仅只是一个巧合。”
程铭的脸色陡然变得冷峻严肃,声音也低沉了些许,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身为媒体人,应当深刻明白自己肩负的重大责任以及应秉持的职业良心。
倘若连媒体人都在强权面前畏缩不前,不敢说出事实真相,不敢为正义挺身而出、仗义执言。
那么这个世界将会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真相将被永远地尘封掩埋。
民众将生活在虚假与欺骗的泥沼里无法自拔。”
李婉莹缓缓低下头,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她确实没有预料到,这份早已被时间尘封了一年之久的报纸,会在这个关键时刻被重新翻出。
更没想到自己隐藏在文字背后的那一点小心思,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被现任的县委书记程铭识破。
只可惜,当年的易书记没能有机会察觉到这其中隐藏的深意,最终含冤而去。
“程书记,您说得太对了。
如果媒体人都丧失了说出真话的勇气和担当,那么这个世界将会被谎言和欺诈充斥得满满当当,善良无辜的人们将会不断地遭受伤害和欺凌。
到那时,恐怕再也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为正义发声。
整个社会将会陷入一片冷漠与绝望之中,这才是真正让人感到恐惧和悲哀的事情。”
李婉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一丝坚定的光芒,那是下定某种决心的表现。
“没错。”
程铭微微点了,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与自信,
“你要是知道什么情况,就不要有任何顾虑,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我这个县委书记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扳倒的,既然我决定要彻查此事,就有足够的底气和决心去面对一切困难与挑战。”
之前祁同伟遭遇的事情,不可避免地对程铭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也在一定程度上打乱了他原本整治顺平县官场的布局规划。
但程铭心中清楚,这仅仅只是暂时的波折,一切仍然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一时的困境和不利局面,并不能代表最终的结果。
他绝不会因此而退缩半步,反而会更加坚定地朝着目标前进。
李婉莹紧紧咬着牙关,嘴唇都微微泛白,内心似乎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
终于,她像是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盯着程铭,眼神中满是信任与期待,说道:
“程书记,我相信您。
因为您和其他那些官员不一样,这件事在我心里压抑了太久太久。
不是我不想说,而是在以前的那种环境下,我根本不敢说,也完全没有机会说出来。
如今,我愿意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您。”
赵木山轻咳一声,缓缓站起身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轻盈且谨慎。
来到门口后,他迅速伸出手握住门把手,轻轻一转,门便被打开了一道缝隙。
他先是将头小心翼翼地探出去,警觉地朝着走廊的左右两边仔细打量,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与谨慎。
在确定走廊上没有人影,也没有任何异常声响之后,他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将房门重新缓缓关上,并且还特意确认了一下门是否关好。
“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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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县招待所的房间里,门被紧紧关闭着。
而从卫生间的门口,悄悄地探出了一个脑袋。
此人正是今晚在招待所值班的工作人员。
他先是深吸一口气,然后尽可能地放轻脚步,一步一步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缓缓挪去。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引起房间里人的注意。
赵木山行事已然极为小心了,每一个细节都没放过。
可即便如此,他也全然没料到,居然会有人偷偷摸摸地躲在卫生间里。
在他如临大敌般,仔仔细细地朝着走廊左右两端反复查看,确认确实空无一人后,这才安心地把房门重新关上,而卫生间里那藏着的人,却将这一切都瞧得清清楚楚。
随着房门紧闭,报社副主编李婉莹心里头那一直紧绷着的戒心,也慢慢放松下来。
望着眼前一脸真诚且满是期待的程铭和赵木山。
她终于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要把自己知晓的所有情况毫无保留地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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