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背着药箱行了礼上前诊脉,片刻后起身拱手。
“回陛下,陆姑娘身子无大碍,微臣开些滋补药物为陆姑娘调理一下,每日药浴为辅,不出一月身子定可以……定大好。”
“下去准备吧。”
李太医拱手离开。
陆嘉宁收回手,偷瞄了眼许承言,一瞬被他抓住,面上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局促。
“喝几日汤药便好,一个月太折腾人了,况且我平日能吃能睡,不需要大补。”
她又没病,天天补补补,月信那几日是有些不舒服,但姑娘家都这样,忍忍也就过去了。
许承言一口拒绝:“岂能拿身子开玩笑,宁儿莫要再任性。”
陆嘉宁见他又开始动手动脚,偏侧过身抬头,视线躲过青葱树叶望向高空太阳,刺的眼睛不能直视。
“今日放晴,适合放纸鸢。”
许承言若有所思点点头,他好久没和宁儿一同游玩,今日正好培养一下感情,站起身将她拉起,“那我们去御花园放纸鸢。”
又吩咐身边宫人,“去取纸鸢来。”
陆嘉宁抬头看他,见他似乎有些期待,她方才不过随口一提,如今终究不好反驳,正好也活动一下筋骨。
“要不要带上明和,昨日明和还与我提要一同放纸鸢。”
许承言勾起的唇角有些僵硬,他们二人独处时光还要带个碍眼的人,看了眼身后羽书,“去长乐宫一趟,询问一下明和是否愿意来。”
若他胞妹还有点眼色,定会躲的远远的不来打扰。
“是。”羽书拱手离去。
宫人取纸鸢回来,许承言见许予朝还未来,得意挑眉,“明和怕是有其他事情要忙,还是我们去吧。”
陆嘉宁看出他心机,“羽书还没回来,怀松怎么知道明和不愿来?”
许承言不留她思索将人拉走,“明和估计正忙着与云府公子相处,哪还顾得上我们,宁儿也莫要去打扰明和私事。”
陆嘉宁听着他这话,忍不住反驳,“怀松怎么一点也不担忧明和,况且云公子是什么品性我们还不知,明和又生性单纯——”
许承言打断她话,“明和是单纯了些,但她不傻,还知道不打扰我们相处。”
“云铮是什么品性我也了解,否则定不会给他接触明和的机会,明和是我胞妹,她的事我自然放在心上。”
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占领宁儿的全部,注意力不能总被许予朝夺走,更不能被其他男人给占了去。
他巴不得给许予朝寻个称心如意的驸马,别再来打搅他与宁儿独处。
陆嘉宁听着他的话,既然云铮品性过关,她也不用过度担心许予朝。
此时尚早,许予朝就算再有意云铮,也不会出宫去寻他,况且昨日从许予朝只言片语中得知,云铮的确对许予朝有意,但许予朝根本没放在心上。
准确来说,许予朝如今根本对云铮毫无情意。
二人刚到御花园,一抹粉紫色身影闯进二人视线。
“还是我快些。”
许予朝兴冲冲凑近,从身后春芝手里拿过纸鸢在陆嘉宁面前展示,是一只胖嘟嘟的燕子形状,甚是惹人喜爱。
“这还是我年前亲自做的纸鸢,可漂亮了,就是一直没时间拿出来玩,今日正好得空。”
话落,许予朝拉着陆嘉宁往御花园里面走,走时还不忘回头看眼许承言,“皇兄别一直站着,先去凉亭坐会。”
又转头看向陆嘉宁,“宁姐姐是怎么说服皇兄陪着一同来放纸鸢的?皇兄可最讨厌姑娘家这些小玩意的。”
陆嘉宁诧异询问,“他当真不喜欢这些?”
许予朝点点头,“那是自然,我可不能挑拨宁姐姐与皇兄之间的关系。”
“皇兄自幼孤僻了些,以前我送他纸鸢时,他还说我不知上进,将纸鸢又丢给了我,还是不屑于这些姑娘家的东西。”
“方才羽书来寻我,我便知皇兄肯定是昧着良心来陪宁姐姐的,宁姐姐与其和皇兄一同玩,还不如和我一同玩欢快些,至少我是真心喜欢玩这些的。”
陆嘉宁觉得有理,许承言不管如何说也是个男子,放纸鸢这种姑娘家小乐趣,拉着他确实不妥。
“那还真是委屈了他。”
许予朝拍拍胸脯,仗义执言,“这种事以后来寻我,我在行,还可以教宁姐姐做纸鸢,我做的可好了呢。”
许承言见二人离去,冷眼扫向羽书,语气颇有些无奈,“不是让你看着点,莫要让明和跟来?”
羽书拱手,“陛下,属下刚提及您与陆姑娘来御花园放纸鸢,公主没听完便着急忙慌赶来,还说要一定赶在陛下前面先到。”
许承言深吸一口气,亏他还以为明和定不会前来凑热闹,还真是高看她了。
“回去让人准备药浴,另外香囊之事,不能出任何差池。”
“私下派人将青黛引出去,昨日之事务必要查明。”
羽书知晓事情严重性,拱手离开,立刻派宫人将青黛引到御花园外。
羽书眸光紧盯着青黛,心中琢磨一番,“昨日程将军私下会见陆姑娘,你当真不情?”
青黛察觉羽书阴冷眸色时便开始反思这几日有无做错事,听着百思不得其解的话略有些诧异。
“怎么可能,昨日我一直跟在陆姑娘身边,程将军怎么会私下会见陆姑娘?”
羽书道:“昨日宴会上程将军一离开,主子便派暗卫私下跟随,程将军确确实实在御花园会见陆姑娘。”
“而你,则被人迷晕躺在一旁。”
羽书微眯着眼,探查的视线紧盯着青黛,“你醒来时当真不知情,还是——”
青黛打断他,“你怀疑我?”
“你我自幼跟着主子,我虽然常在暗处为主子效劳,但忠心可鉴,绝不会背主求荣!”
青黛恍惚一下,惊慌蔓延全身,“是主子怀疑我?”
“可昨日之事我当真没有印象,我一直跟在陆姑娘身边不曾离开,记忆也是完整的……”
主子向来疑人不用,背叛主子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羽书道:“主子并非质疑你忠心,只是想知道昨日之事原由。”
青黛思索好一番,可昨日的记忆她全都有,从太和殿出来便跟随陆姑娘去了御花园,然后……
后面的记忆……
她好像缺失一段记忆,一段关于御花园内的详细记忆。
青黛慌乱看向羽书,“我昨日确实跟着陆姑娘去了御花园,然后就从御花园去长乐宫,从御花园离开时似乎察觉陆姑娘心情不太好,但也只是一瞬,平日里陆姑娘也总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便没有刻意放在心上。”
“昨日程将军果真私下会见陆姑娘了?”
青黛望着羽书,愈发不解,“我昨日难道种了药?这世上有什么药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失去一段记忆?”
“主子怎么罚我都可以,但陆姑娘心思敏锐,若直接将我调走,怕是会起疑。”
羽书思索一番她的话,青黛为人他知晓,眼下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青黛中途种了某种药,还能让人丧失记忆,亦或者记忆混乱。
“主子只是让我询问昨日之事,并未提出要罚你,但你也要做好准备,主子绝不容忍这种低级的事情再发生,况且还是关乎陆姑娘安危。”
“陆姑娘以后每日用药,若主子不在身边,你必要监督陆姑娘用完,不能再向上次那般敷衍了事。”
“陆姑娘只有养好身子,才能为陛下顺利诞下龙嗣,切莫走漏风声,我先去太医院再嘱咐一番,你回去莫要让陆姑娘察觉。”
羽书刚转身,又想起什么,继续嘱咐道:“主子已经派暗卫私下看着陆姑娘,但你也不可掉以轻心,尤其是陪陆姑娘回陆府时,更要寸步不离守好陆姑娘。”
青黛瞬间明白过来主子的意思,主子下的令她无权干涉,只能尽最大努力完成。
“我明白。”
羽书径直去了太医院,李太医正着手备药,见人来匆忙放下药碾,正要解开身上外衣,被羽书阻止住。
“李太医继续忙,陛下圣意,让李太医快些备药,药囊里的药香要与往日无任何差异,但依旧不能损伤身子,最好多添些安神香助眠。”
李太医从旁边拿起药囊,“刚配好的,大人一同带回去?”
羽书拒绝道:“不急,还是李太医亲自送去含光殿为妥,不准对外透露半点风声。”
李太医道:“微臣知晓。”
做太医这一行,第一条便是嘴巴严,祸从口出的道理时刻不在身边上演。
如今看来,陛下想要龙嗣,但不想让含光殿那位姑娘知晓,倒也真是稀奇。
不管如何说,还是做好分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