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离开后,春二虫带着几人回到了c107号城。她向三人了解完走尸事件的情况后,粗略地上报给了灯塔。
“其他的废弃矿洞也去查一查,如果还有残余的走尸立刻清除。”春二虫对下属说道。
有大风天的提醒,众人已经知道击杀走尸需要切下脑袋。只要有杀死之法,走尸也算不得可怕。
在下矿救人时春二虫就看到了那片骇人的废墟,抛开被炸得七零八落的断肢不谈,被掩埋的机器碎片也引人猜忌。
“也不知这些东西被搞成这样,那人会不会迁怒于我。”一想到巫九九,春二虫不免又泛起苦涩。
她的梦想全都被这魔头毁了!明明她只是想安安分分地考个文职待在外围的赤色灯塔,结果没过几天安生日子便被召去了对方控制的青色灯塔。
所有人都觉得她春二虫走了大运,从贫穷的d区小虫一跃成了A区的大龙,其实根本不是!!
巫九九本想直接找个理由把她塞进监狱,在牢狱中了却余生——就因为她参与过食人魔事件。
对方认为她既然能猜到纸醉金迷有问题,一定还藏着其他秘密,非除不可。只是没想到她的魔盒竟然被巫九九青睐,阴差阳错地成了她的手下。
说是手下,也仍旧比不了待在她身边的绝美驱魔人市有价的地位。不仅行动受限毫无话语权,还要被强硬地派去驱魔。
说起驱魔......她春二虫平生最恨驱魔!恶魔强大凶残,人类弱小可欺,就算是驱魔人一不留心也会被撕成碎片!
明明她只是想安稳度日......如果可以,春二虫宁愿当一个没有魔盒、目不识丁的普通人。
少女轻轻叹息,顺手关上联络台的光幕,光幕上的绝色女人笑吟吟地说了些什么,她却没心情去仔细听。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黑蓝色的脑袋探进来:“打扰了,是我。”
春二虫抬眼看向大风天,眼中的复杂依旧未散,话语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不满,似在质问:“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她坐了下来,随意指向一旁:“坐吧,我正好想和你单独聊聊。”
大风天有些茫然,不太明白春二虫为何看上去郁郁寡欢。是因为没有担任文职、如今还需要驱魔吗?
将疑问压下,她按照对方所指坐在了离春二虫不近不远的位置。
“你的两个同伴呢?”
这话听着好别扭,大风天没说冰冰蓝她们去看走尸女孩,只随意糊弄了一句:“她们辛苦了一夜,现在去休息了。”
春二虫应了一声,拨弄了几下头发,心里堵着一堆话想说,无数的问题聚集在喉头,却无法发出一个字。
质问?套话?表达被坑害的愤怒?
似乎也没多大必要。春二虫操控着一小团粉墨在指尖流淌,她的眸光聚集又散去,强大的灵魂气息时刻提醒她自己终究是被大风天救过性命。
虽说对方有坑她的嫌疑,但自己的魔盒也因她而强大,因此被巫九九垂青。
当时巫九九见到自己的第一眼便诧异地问道:“你喝过本源液?”
春二虫来自贫瘠的d区灯塔,哪里知道什么是本源液,但忽然想起了在食人魔洞穴被蓝调要求喝下的药品,便模糊地做出应答。
正当她惶惶不安的时候,坐在高位的青色塔主巫九九终于发话,“粉墨是个好魔盒,送去监狱可惜了。跟着我吧,只是你不可能再去做偷懒闲适的文职了。”
那一刻,跪在下面的春二虫背上全是冷汗。对方的前半句让她的身躯蓦然放松了一刹那,可后半句也断送了她的梦。
从此,春二虫日夜奔波于各种驱魔任务,无休无止。
强大的粉墨保护她,该死的上位者压榨她,她不配知道大人物的秘密,但她也没到必须去死的地步。
至于巫九九最初担心的关于沙石水晶的那点事,春二虫从未想过深究,早早和她的旧梦烂在一起。
“......多谢大人。”女孩垂下了头。
回应她的是少女银铃般的笑声,若她稍稍抬头,便能看到巫九九眼中那抹赤裸裸的不屑和玩味。
......
许久过去,大风天才等到对方的下一句话:“你好奇食人魔事件的来龙去脉吗?”
“嘶......”大风天在心中默默吐槽,“我应该说我已经知道了吗?”
“算了吧。”蓝调耸耸肩膀。
通过拍卖会和如今的走尸事件,别说来龙去脉了,就算是关于巫九九为何需要食人魔的事情她都清楚无比。
春二虫知道的东西远远不及大风天多。
见大风天一声不吭,春二虫心中也有了数。对方要么早就知道,要么已经不在乎了。
无论是哪种情况,她都没必要继续说下去。真可笑!
记忆翻来覆去,被碾压被拉起,此刻不过三米的距离,竟是如此巨大而难以跨越的天堑。
“我没去考文职,而是选择了青色灯塔,A区富庶繁华,遍地黄金。”春二虫拼命不让自己红了眼眶,咬牙道,“我想了想,文职太无趣了,还是和恶魔厮杀更适合我。”
大风天望着少女努力抬起的唇角,想从这张苦瓜脸上找到哪怕一丝欢愉。
可惜没有。她明明一点都不情愿,但还是硬说自己心甘情愿。
半晌,大风天才抿嘴一笑:“那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驱魔是个苦差事。”
拳头骤然攥紧,粉墨被搅得稀碎,就像是春二虫五味杂陈的心脏。
为什么要回这句话呢?只要大风天回了任何一句令她不爽的,她立刻就会把掌心的粉墨狠狠砸到对方脸上,用尽词典里所有的脏话,痛骂她一顿!
可是为什么......骗了我还摆出那样无辜的神情?
为什么啊!!!
粉墨彻底破灭,空气里弥散起淡淡的甜香。泪花闪过眼角,转瞬即逝,却被蓝调捕捉。
“......她当然无辜,因为坑害你的、把你当作替罪羊的,始终都是我。”蓝调发出无声的自白。
“辛苦了,这一年一定很不容易吧。”大风天忽然道,她走上前轻轻抱住春二虫纤细的身躯,对方猛地一僵,想推开对方的手停在了半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欺负我,为什么连一句道歉都不说?
在春二虫眼里,大风天是道貌岸然的骗子。在大风天眼中,对方却是被迫做自己不想做的事的可怜虫。
她们的想法全都跑偏了,春二虫应当责怪的是蓝调,大风天同情的落脚点也大错特错。
可偏偏她们又抱在了一起,正如那日惜别时一般。只有蓝调知道,她们的情谊只能止步于此。
谈不上朋友,可也无法成为仇敌,永远只是遇见过两次的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