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当他看到相依为命的兄弟俩,为了一个不知在暗地里鼓捣什么的王爷四处奔波、卖命,完全丧失了自我,更觉得生命的可悲与可憎。
此刻,陆修武脸上浮现出来的发自内心的幸福笑容,却令他有种拨云见日的明畅感,也彻底扫除了在他内心一层层蒙上的致郁的阴霾。
他第一次发现这里同样有美好和温情的一面,当然指的不仅仅是才在陆修武和春红之间发生的情况。
还有眼前这位美丽大方的少女所带给他的不一样的好感,他从她那甜美的脸上看到了这么多年在别的女孩脸上所没看到过的特别亲切和善良的东西。
也许是察觉到了沈浚目光中的异样,思若脸上不禁泛起了一丝红晕,跟着立刻躲开了,随即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又立刻回过头去,发现陆修武和春红一前一后已经来到了跟前。
陆修文的目光自始至终也没离开过兄长,三名捕快一走,意外地看到令他气愤的一幕,心里暗骂兄长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么快就忘了人家昨晚是怎么对他的,于是早急急地迎了上去。
先前兄长站出来替春红出头的时候,他便在远处气得直咬牙,昨晚他们两兄弟受讥挨刺的情景历历在目,即使过了一夜,一看到她,陆修文依然感到憋气。
当兄长遭到那名差官的言语侮辱,他还曾赌气地在心里责备兄长多管闲事,活该如此!可后来看到兄长同那名年轻的差役真的动起手来,暗暗角力的时候。
他立即抛下不满的情绪,右手紧紧抓着包在布片里的佩刀,一旦形势发生变化,对兄长不利,他便奔过去相助。
他高度紧张地观望着那边的情况,随之而来的中年差官拔刀的动作被他真切地看在眼里,登时怒不可遏,正欲提刀去格挡,那握着刀柄,只要轻轻一用力便能将整个刀身从破布包裹下的刀鞘里抽出来的手臂却蓦地被沈浚牢牢抓住。
他扭过头去,直视着一旁的沈浚,眼里闪着怒火。他奋力挣扎了两下,试图摆脱沈浚控制,然而却被抓得更紧了,完全动弹不得。
恰在此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名差官不知怎么,猛地向后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惊愕得暂时忘却了挣扎,沈浚却在他愣神的几秒钟里放开了他的手臂。
“老哥,你没事吧?”陆修文瞪了跟在兄长后面的春红一眼,随即扭过视线,关切地注视着兄长,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他们!”陆修武不无得意地回答道。
看到让给他们房间的那位小姐此刻正跟沈浚说着什么,他大感惊讶,仿佛害怕错过什么似的,急忙撇下弟弟,走了上去。
此时已有客人陆续从楼上下来,过道里也默默走出此前在前厅里逗留过那两位老人,身上都或背或挎地携着大包小裹,打他们身旁经过,朝客栈大门走去。
沈浚也只待陆修武到得跟前,赶紧转移话题,商议离开之事。他同所有人一样,预感到那三名捕快一定会再回来,到时候恐怕会将这里团团围住,与其等事情闹大,不如就此离去,找不到他们,也许只好作罢,不然第一个倒霉的定是陆修武。
“公子是说这位县令大人曾经是位王爷,由于某种原因,现在变成了侯爷?”见双方的人都凑了过来,思若重又抬起眼来,目光安静而友好地看着沈浚,尽管她已猜到了什么,但还是以一副不可思议的口吻问道。
为了显得不那么好奇,她还特意缓和了一下口气,使之听起来更显得漫不经心。
“是的!”沈浚神色平静地肯定道,就好像在讲一件跟自己完全无关的事,并且丝毫不为此感到难过,甚至一点儿情绪波动的影子都没有。
这引起了正端详着他的思若的注意,眼中蓦地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
“老陆,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走吧?”沈浚结束同思若的谈话,转向走到跟前的陆修武,开门见山道。
他不好当着思若的面直说赶快离开这儿,以免那些官差又返回来找他们寻仇,但相信陆修武会明白他的意思。
“那,那我们不等老板回来了吗?”陆修武冲站在沈浚对面的思若点了点头,待对方回礼后,这才结结巴巴地反问道。
沈浚讶异看着陆修武,原本想反驳说:“我们只管走我们的,干老板什么事!”
可一想到思若就在跟前,于是改口道:“你还有什么话要同老板讲吗?”
“没,没有,我是想说,我们的马还在后院,没有钥匙,出不去!”陆修武支支吾吾地解释道,目光时不时地看向业已来到思若身旁的春红,神情显得紧张而又局促。
沈浚清楚,陆修武指的是昨晚他们将坐骑安顿好以后,客栈老板用一把大锁把后门给锁上了这件事,言外之意是总不能破门而出吧!
春红也收起昨夜颇具进攻性的吵嚷,突然变得出奇地安静,只见她眼里闪动着快乐的光芒,热诚地望向此刻正对话的两人。
不过在沈浚看来,她主要是在看陆修武,心思也全在陆修武身上,而之所以对他频频垂顾,只是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跟怀疑。
“小姐,我们的马也在后院,看来也得等老板回来再走了!”这时,春红突然打破沉默,插进来道。
思若一直从旁倾听着沈浚和陆修武的谈话,此时突然被丫鬟这么一问,不知如何是好,遂转向身旁的两名护卫,问道:“二位师傅意下如何?”
“回小姐,这老板不知是家中有事还是怎么,昨夜一宿未归。如今天已大亮,仍没回来,看样子是让什么事给拖出了。我们接下去还要赶路,不便在这儿久留,依我看,咱们将锁破开便是!”站在右手边的陈师傅语气恭敬地开口道。
“宋叔觉得呢?”思若想了想,又转向站在左手边的胖护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