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边,单姝芸班里的几位女生正在探头探脑地查看情况。
院内杂物间门前,周知桐看着徐小惠:“我有没有犯法,可不是你张口就来的。”
徐小惠脚朝杂物间门前的一把矮凳踢了一脚,瞪着周知桐,指着杂物间:“这间屋子里边也有两台缝纫机,一共四台,你雇了四个私工在你家里干活,你说你是不是资本主义。”
周知桐却只是淡淡一笑:“我帮她们解决了生活困难,这是做好事,不是资本主义。”
严小花她们搁下了手上的碗,立马冲到周知桐身边来。
“是的,如果不是知桐让我们帮她做工,我们这个冬天都得挨饿受冻,是知桐解决了我们的生活困难。”
“是啊!如果不是知桐,我爷爷奶奶都要饿死冻死在这个冬天。”
“知桐是在做好事,不是资本主义,如果你们要抓她,就把我抓进去好了,是我自己要求跟她做工的,不关她的事。”
“是的,如果你们要抓她,就抓我,不准你们抓她。”
周知桐看着她们四个,心里有点感动。
这就是患难见真情吧!
徐小惠指着她们几个,笑得一脸阴险:“你们以为有资本主义思想的只有周知桐吗?你们也是一样,都得被抓。”
她看向秦书记,“秦书记,我们得去报公安局,让公安的同志来把她们都抓起来。”
秦书记叹了一声,一脸失望地看着周知桐:“周知桐同学,你是进步青年,你是整个金南大学的榜样,怎么可以做出这种违法的事情来呢?”
周知桐看向秦书记:“秦书记,你说现在城里这么多知青返乡,他们大部分都找不到工作,一个个成了无业游民,为了能活下去,在街上当扒子手,当抢劫犯。”
她又看向严小花她们,“还有她们四个,是我们班上家里条件最差的四个,我让她们到家里来做工之前,她们从来不吃早饭,中午和晚饭都只吃白米饭或者是干馒头配咸菜。”
徐小惠指着严小花她们:“你们大学生不是有生活补助的吗?”
严小花立马反驳:“我们在上大学之前,可以靠着赚工分养活家里没有劳动力的病人。现在我们上了大学,家里就没有劳动力了,我们都只能把学校发的补助金寄回家,不然我妈妈和我弟弟都得饿死。我妈妈和我弟弟都身体不好,没办法干活。“
徐小惠听到这些,却是一脸冷漠:“那又怎么样,谁叫你们那么穷,饿死也只能说是你们的命不好。总之,做私工就是违法的事情,做了就要追究法律责任。”
严小花又反驳:“可是这两年做私工的可多了,也没见你们这样去抓。”
另位女生说:“正是,就我们小区,就有不少在外边做私工的。你们怎么不去抓?”
徐小惠指着她们:“都谁在做私工,你跟我说,我现在就去抓。”
秦书记开口:“好了好了,徐小惠,说那么多干嘛?现在城里有很多不安定因素,最近几天我们小区好几户遭贼的都是那些返城的知青干的。现在劳动力过剩,知青们都没有了活路,就只能干坏事。”
他又看着严小花她们四个,“她们会做私工也是情有可原。这件事情我们就不追究了,不过你们接下来就不要再做私工了,你们赶紧回学校去吧!”
徐小惠一听,立马激动起来:“秦书记,她们做私工可是在违法,这一定要报公安追究的。”
秦书记皱着眉:“报什么公安啊!现在公安每天抓小偷抓抢劫犯都忙得脚沾不了地。”
徐小惠脖子一梗:“那也得报公安,总之这事一定要处理了,不然就这样放过她们,她们过不了几天又该来做私工。”
她小眼睛一眯,盯着秦书记,“秦书记,你可不能因为心软犯错误啊!这件事情处理得不好,那是会惹祸上身的。”
秦书记不说话了。
徐小惠这话没说错,惦记他书记职务的人可多了。
可不能让人抓着把柄。
秦书记想了想:“这样吧!先把金南大学的校长,还有她们的班主任老师叫过来。毕竟她们都是学生。”
徐小惠皱起眉:“不如直接扭送公安局。”
秦书记摇头:“刚都说了,公安局现在抓小偷和抢劫犯抓到公安局挤满了。有些不算很严重的直接放回家了,不然还得管他们吃喝拉撒。”
徐小惠有点不甘心:“那就先去叫她们校长和班主任来。”
周知桐开了口:“不用了,他们这会儿应该快要到小区了。”
她一直让顾雪和何小华盯着单姝芸呢!
她还特意交代了,如果有人找上门,一定要去把校长和姜老师请过来。
就在徐小惠和秦书记他们疑惑之时,院门口走进来几个人。
正是顾雪和何小华他们领着校长、教务处主任,还有班主任姜桂英来了。
“你们好,我是金南大学的校长,我听说我们学校的几位学生被你们抓了。”
秦书记转过身走到校长面前:“校长,是你们学校的进步青年周知桐同学,她雇了她班上的四位同学做私工,被我们发现了。”
徐小惠立马大声说:“这可是资本主义行为,是违法的。”
校长哼笑一声:“两年前文革就结束了,你还搞割资本主义尾巴这一套。”
徐小惠瞪着眼想说话,又半天说不出来。
的确,两年前她割人家尾巴,一割一个准。
这两年,她割了好几回也没割成过。
不过这事儿她还是占理。
“就算不是搞资本主义,那她们在这里做私工,就是违法的。”
姜桂英开了口:“她们这是为了生存搞正当的副业,怎么是搞私工了?”
教务处主任也说:“是啊!这四位学生家里条件极其困难,周知桐同学作为学校的榜样,站在正义的角度,给四位学生解决生活问题,让她们发展正当副业,这也没什么吧!”
其实这件事情若是在早两年,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可现在报纸上越来越多的文章在批判做私工和搞副业之间界限。
再加上这两年政策的松动,就有越来越多的声音在讨伐做私工违法的不合理性。
徐小惠坚持着她的立场:“做私工就是做私工,怎么是搞副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