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两两相望间,深意尽显。
原着中,公爵府内确实是有一位隐藏十多年的细作,大概是小碎片五六岁时,这位细作便被当时的琉国皇帝派出,进了公爵府潜藏。
但是十年后,二十岁的男主成功夺权,老皇帝成了无权无势的傀儡再不见其人,而以前的细作也全部归于男主重新管辖和分配。
所以严格意义来讲,这位细作先前是归属于老皇帝的,不算男主的手下。
但据说,此人仍然是愿意效忠新王的。
这次原主被送过来的任务之一便是与这位细作接头,共商大事。
只是嘛……
予慈微笑,状似不解:“同伴?”
“同伴。”贝雅也微笑重复,望着镜子中略显茫然的少女,她轻声,“殿下难道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说着像是反应过来似的目露歉意,“我该死,忘记殿下来自东方,不太明白这边的语言。那我再详细解释一下。”
“同伴就是……”一顿,眼神紧盯。
“王……的子民。”
王,摄政王,男主的称号。
予慈微微眯眼,仍旧装茫然:“王?”
若有所思,“姐姐是在说皇帝陛下吗。”
随即恍然大悟,羞涩渐渐涌上娇嫩如水的脸,她微微敛眸,手指交缠,轻言细语道:“……我既是兰斯洛特未过门的妻子,成婚以后,自然也该是皇帝陛下的子民。”
“如此说的话,我们真的是同伴呢。”
说着,予慈转身握住了女人的手,眸色转了又转,仰头淡笑,笑意却有些苦涩:“可是好姐姐,怎么办,我瞧着大人好像不太喜欢我呢……”
自然而然的话语,仿若只是一个面对即将婚嫁而羞涩紧张难掩的单纯少女。
看不出其他的什么。
“……”贝雅眯眼,探究的目光始终朝着少女逼近。
半晌,予慈感觉到了脖颈处的手移开,下一秒,女人另一只手握了过来,依旧是含笑热情的声音:
“怎么会呢,公主殿下可爱娇媚,公爵大人喜欢您还来不及呢。”
闻言,予慈也开始演上含羞欲语的端雅美人,与后面的人一唱一和着的聊天。
直到将人送走,上一秒还在娇羞的少女下一秒直接重回漫不经心,慢条斯理靠在桌边,眉眼慵懒。
目睹这一变脸的系统噤声许久,小声道:【宿主,任务里不是需要和同为细作的同伴接头吗,为什么……】
“她不是。”予慈淡然。
系统有些懵,只见少女悠然把弄着手上的珠宝,半敛的凤眸看不出情绪,轻笑着。
“她不该是。”
回想起刚刚女人的手,掌心粗糙,却不是常年使用武器弄出来的,更像是做活的手。
况且,不了解男主那边的细作有多厉害,但小碎片的实力她还能不清楚嘛?
能在碎片眼皮子底下安稳度日隐藏至今的人,不是极致的蠢货,就是平静的疯子。
而那个贝雅,既不是蠢货,也不是疯子,大概率是小碎片派过来试探她的。
“试探吗……”
清浅的语调幽幽。
明明对她又搂又抱来着,居然是装的吗。
屋内,少女静立,久久不移。
……
兰斯洛特很忙。
忙到予慈根本不能见他。
对,是不能,不是见不到。
落地窗前,一席礼裙的少女淡淡垂眼看着不远处顶着大雪进进出出的车辆。
那些都是被叫来开会的官员,来来往往的,已经是一个多星期了。
特伦近年战事频繁,但不是攻打他国抢占土地。
据说兰斯洛特都是在为路易斯以前盲目打仗丢失了大量城池而努力擦屁股。
距今为止,就算是泱泱大国的特伦,丢失的城池也没有完全收得回来。
予慈收回视线,懒懒倚靠在一边的桌旁。
这个世界的战争异常频繁,特别是像特伦帝国这种靠武力打出来的国家,更是崇尚以绝对的实力镇压他国。
而作为掌握帝国实权的兰斯洛特公爵,无疑是需要付出极多的工作时间的。
而那个本该与她接头的细作,始终不肯现身。
“……”
天色渐晚,据说今晚兰斯洛特军务缠身,本人不打算回公爵府。
这还是这么多天来头一次的夜不归宿。
予慈微微眯眼,随着红唇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浅色的瞳眸开始殷红。
正想探探门口女佣的位置,探出的神识却锁定了一道悄然而至的身影。
身影之后,还有几道跟踪而来的身影。
……被人尾随了都不知道。
予慈想了想,施用法术将尾随的人影引开,顺带在房间外部布施了结界,只放那个身影进来。
深更半夜,来者不善。
予慈挑眉,退后一步隐了身形。
不一会儿,门外的身影没有停顿,很快就撤身进来。
“咔哒——”
是房门落锁的声音。
屋内昏暗,来人刻意放轻了呼吸,一步一步靠近床帐。
“哐——”
蓦地一声轻响,来人瞬间身子紧绷,看向声源。
窗边,微风拂过轻纱帘,掀起阵阵波浪涟漪。
无人,是风。
来人缓了一口气,脚步一转,继续朝着床边走去。
此时窗帘再度被微风拂起,月色入窗,利刃泛光,随着主人的动作迅速猛烈刺进床帐!
只一瞬闷声,来人眼中得意退却,慌张惊疑神色浮现。
棉被被猛地掀开,床上无人。
床上无人,床上无人,那……
“找我么。”
声音淡淡出现在身后,来人一震,随即匕首利落反转向声源刺去!
一道刀风划出,却只斩到空气。
“!”
窗帘失去微风,屋内重回昏暗,来人眼睛微眯,试图判断方位。
予慈隐在暗处看了好半晌,她眉间一挑,心里已经有猜测。
“想杀我?”
来人一僵,没应,只一味的寻找声源挥刀。
予慈淡淡看着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挥的人影,轻笑评价:“漏洞百出。”
“想来应该是在公爵府怠倦太久,失了琉国培养出来的手艺。”
此句一出,来人也明白她看破了自己的身份,身影一顿,索性也不装了,嗤笑开口。
“你一个空有容貌的花瓶细作,哪来的资格评价我。”
早前就收到暗信,说是此次前来合作的细作身份是位独有美貌,空无技能的妙龄美人。
若是被兰斯洛特挑中进了公爵府,就接头,辅佐她得到兰斯洛特的宠爱和信任,为下一步刺杀做打算。若被皇帝选中,就继续潜伏,等待下一步指令。
芮蒽冷笑。
自从琉国皇帝下台,年轻气盛的摄政王把持朝政后,五年间自己再没有接到任何任务,一直都是等待指令。
结果好几年没任务,一来就是个这样的。
辅佐?
宠爱?
下一步指令?!
芮蒽怒火中烧。
她凭什么辅佐一个靠脸靠身子爬上来的花瓶货色!?
反了天了!
“暗信说过,你只是个靠脸和身子获取情报的细作。若是成功榜上了兰斯洛特大人,你就是条好狗,若是失败了……”
女声一顿,冷笑,“自然就是尸骨。”
“好了,”芮蒽甩了甩手中利刃,冷声,“我给过你时间,是你自己没有抓住机会。”
“兰斯洛特大人没有爱上你,你的存在就没有必要了。”
女人话语间的嘲讽轻蔑毫不掩饰,大概是仗着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以色侍人的弱女子,构不成威胁。
予慈勾笑,意有所指重复:“兰斯洛特,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