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黛星一脸苦大仇深,“镜中这女子为了顾玉渊死了又死的,顾玉渊应该对她情根深种吧?”
阿离闻言一愣,一时之间未能理解沈黛星话中的深意,只是本能地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沈黛星听了,周身的气氛愈发沉重。
镜中这女子她瞧着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问题在于,她与镜中女子的容貌截然不同!
重点是,如果顾玉渊心中已经有了所属之人,那他为何还会声称自己是他的妻子?
“哈!”沈黛星被气笑了。
“主人,你怎么了?”阿离道。
沈黛星一脸郁闷,不再看镜中的画面,正要开口时,一阵波动传来。
顾玉渊轻挥衣袖,将顾澄和溪淮也一并卷了太虚轮回镜里。
他嘱咐道:“不许打扰。”
言罢,他身形一闪,已至沈黛星身旁,将二人随意安置在了一处雕梁画栋的楼阁之内。
楼阁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古朴的家具与精致的摆设,透出一股岁月沉淀的韵味。
顾澄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哼,我还不想去当电灯泡呢!”
溪淮闻言,揉了揉顾澄的头发,道:“吃不吃灵鱼干?”
另一边,沈黛星望着突然出现的顾玉渊,撅起能挂住二两油壶的小嘴,偏头不看他。
顾玉渊扫了一眼阿离,只见她指了指镜中的画面。
他便瞬间明了。
阿离默默退下。
顾玉渊缓缓踱步至楼阁中央,沈黛星倒退半步撞上雕花屏风,鎏金缠枝纹路硌得后腰生疼。
她盯着顾玉渊衣襟上暗绣的云纹,那玄色衣料在烛火下泛着幽蓝光泽,像极了深海中蛰伏的凶兽。
顾玉渊站定,手指抚过一张古朴的琴面,单音轻撩。
“你骗我到底图什么?”她突然伸手扯住对方腰封,“论容貌——”她指尖戳向镜中画面的女子,“这位姑娘眼尾有朱砂痣,鼻尖比我翘三分,连哭起来都像在演话本子!”
沈黛星忍不住想,难道顾玉渊是白内障?
顾玉渊握住她作乱的手腕,喉结在阴影里滑动:“夫人,倒是观察细致。”
“谁是你夫人!”沈黛星猛然发力,将顾玉渊推到八仙桌上,桌上的青瓷茶盏随之叮当作响,散落一地。
她单膝压住他玄色锦袍下摆,掐住他的喉结:“说!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作别人的替身?”
顾玉渊紧盯着她不语,眼底翻涌的暗潮。
沈黛星望着他的眼神一怔,松了些力道。
就在这时,顾玉渊翻身将人困在方寸之间,檀木桌沿硌得沈黛星脊背有些发麻。
温热的吐息掠过耳垂:“一个月前你掀了魔神殿十二盏长明灯,说是要摆北斗七星阵召唤神龙。”
“后来,你又不小心将一整瓶幻形丹倒进了界河,让三千魔兵顶着猪头巡夜。”
“至于替身...”他轻吻了一下她发间垂落的璎珞,“夫人不妨猜猜看,你与镜中那位女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哦,我是她夫君在外养的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
冷静!这是美男计。
沈黛星正要挣扎,窗外,楼阁下传来顾澄的惊呼:“大魔头!你带进来的食人花把溪淮吞了!”
两人均被顾澄的话分了心神,沈黛星反应过来趁机开溜。
只是,刚窜出去的瞬间,腕间突然缠上冰凉锁链,她整个人被拽回,跌进清冽檀香怀抱。
顾玉渊指尖揉捻她的耳垂,声音浸着月色:“夫人可知,这是你第一百三十九次想逃?我还是想念,你以前的大胆无畏。”
沈黛星面若绯色,低垂的眼眸瞪得像铜铃,以前的她是个老色批?
她迅速抬眼,觑了一下顾玉渊,绝望地想,现在,可能,也是......
雕花窗棂突然被狂风撞开,漫天星子坠入太虚轮回镜中。
镜面泛起涟漪,映出千年前的桃源峰上——桃林簌簌落花,白衣女子踩着青石跃上树梢,腕间金铃叮当。
树下白衣男子广袖轻扬,遍地桃花凝成云毯,他无奈地看着女子。
他眉目清冷如霜,眼神宠溺:“胡闹。”
女子手持木剑,自封为无情道优秀毕业生,扬言要一统三宗,让顾玉渊也日日挥剑两万下。
不!四万下。
沈黛星嘴角抽搐,这中二感,莫名的熟悉。
顾玉渊低笑,胸腔震动。
“镜中女子,乃是你千年前的你。飞升之时出了些意外,肉身分离,魂体飞升,容貌与从前大不相同。”
“我飞升上来后,脸先着地的?”沈黛星不可置信。
顾玉渊眼角含笑,摇了摇头。
沈黛星突然发现两人交握的掌心泛起荧光,丝丝缕缕的法力正顺着经脉往心口钻。
顾玉渊正在悄悄为她维稳魂体。
沈黛星抬起交缠的掌心,“这是在做什么?”
“你魂体受损,需要温养。”
“溪淮和顾澄研究的丹药副作用这么大?”
说话间,沈黛星额间迸射红光,竟在眉心凝成一道朱砂纹路!
识海深处传来压迫感,引得沈黛星头痛欲裂。
无数记忆碎片裹挟着灵力洪流奔涌而来——她看见自己手持御神笔追着顾玉渊讨教剑诀,看见月夜下偷偷往他茶盏里加壮阳丹,看见一个面容不清的女子在低声细说着什么......
“闭眼。”顾玉渊突然扣住她后颈,温凉唇瓣印上眉心朱砂。
磅礴灵力如春水化冻,温柔梳理着她暴走的识海,“那些记忆,不该让现在的你承受。”
瞬间,记忆退却。
沈黛星不适感退却,忘记了刚刚看到了什么。
沈黛星睫毛轻颤,忽然咬住他喉结:“嗷!你没收了我的记忆?”
顾玉渊闷哼一声,玄色外衣滑落半肩,锁骨处隐隐出现一道蜿蜒的金色契纹。
那纹路竟与沈黛星识海中若隐若现的印记完美契合。
窗外又忽的传来顾澄的惨叫:“溪淮!食人花开始乱吐口水了,快跑!”
鎏金缠枝纹的屏风轰然倒塌,沈黛星趁机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她指尖顺着契纹游走,笑得像只偷腥的猫:“魔尊大人不是说,要助我温养魂体?”
顾玉渊眸色骤深,翻身将人禁锢在臂弯间。
“夫人可知,”他咬住她耳垂轻笑,“你掀翻长明灯摆的北斗阵,召唤的可不是神龙。”
沈黛星还未来得及追问,唇齿间突然尝到桃花酿的甜香。
混沌中只听见顾玉渊的叹息散在风里:“是姻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