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在哪呢!”
大清早,卢晓佳看着院子里行色匆匆的下人,以及来来往往搬东西的大兵,彻底懵了,扯着脖子吆喝他爹,以为自己家进贼了呢。
“爸,怎么了这事,咱要搬家呀?”
傻小子一身睡袍,顶着鸡窝脑袋,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询问道。
他前两天还在上沪潇洒,接到老头子的信迷迷糊糊回到家里,正研究着睡醒了去哪玩呢,没想到一睁眼,家里乱的跟菜市场似的,到处都是人。
“搬家搬家,脑袋都要搬家啦!”
正憋着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的卢永享,薅住儿子的脖领,气急败坏的怒骂道。
“你什么时候能争点气,独立军都打进之江省了,你还跟没事人一样,到处闲逛悠!”
“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咱俩到底谁是爹!”
“哎我说,你这人咋不讲理呢!”卢晓佳也是个倔驴脾气,典型的窝里横选手,眼看着老爹冲自己发火,这小子梗着脖开始吵吵。
“张野打你,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要是有胆子有本事就打回去,别拿我撒气!”
“跟你没关系,你他妈花老子钱的时候,怎么有关系了!”
卢永享看着面前的逆子,恨不得当场掐死他。
早知道这王八犊子这么气人,之前在上沪的时候,就不应该救他。
“我不管,我今天约了朋友出去玩,给我拿钱!”
卢晓佳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伸手就管老爹要钱。
至于打仗什么的,他根本不关心,只要别断了钱花,把这个世界打爆炸都跟他没关系。
“你……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卢永享瞪着眼睛,指着儿子的鼻子,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人家都要打到家门口啦,院里但凡是个长腿的人,全都在忙着搬家逃命。
可这小子呢?不但不着急,竟然还惦记着要钱出去玩,就好像这不是在打仗,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别担心,都是小事而已。”
卢晓佳明白老爹的意思,仍旧保持嘻嘻哈哈的姿态,大咧咧坐下,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安抚道。
“当初段系和冯系打的狠不狠,老段都给撵下台了,跟咱不也没啥关系。”
“我早就看明白啦,你们这帮人打来打去,死的都是手下而已,领头的再不济也不会要命,顶多就是扔到租界,通电下野呗。”
“呵,你说的不错,可你想过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没有?”
卢永享瞥了儿子一眼,冷笑道。
“你老子我要是下野了,你以后还能再过阔少爷的日子吗?”
“手下没有地盘,没有枪,你卢公子的名号还好使嘛!?”
“咱家有存款,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谁料,卢晓佳根本不怕这一天的到来,昂着脖子十分得意的望向老爹,嬉笑道。
“真打输了我就跑路去国外,你存这么多的黄金刀元,足够我潇洒过完后半辈子,这年头,只要有钱,咱到哪都是爷!”
“爷?你他妈还想当爷呢!老子这就把你打成孙子!!”
卢永享没想到儿子竟然如此的不堪重任,随手抄起地上的鸡毛掸子就打。
这个小王八蛋,满脑子就想着享受,完全没有一丁点的野心与志气。
就他这个熊样,老卢也不敢把存款全都给他,指不定哪天就把自己那点棺材本全都败光呢。
“哎哎哎,说不过就动手,你这都是什么坏毛病!”
卢晓佳抱着脑袋,一溜烟跑出房间,站在院子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叫嚣道。
“老家伙,你就打吧,等你老那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混账东西!!”
已经在气头上的卢永享,听到这话后,瞬间红了眼,掏出腰里的手枪,就打算毙了这个王八犊子。
这么多年,还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出来,啥忙帮不上,还他妈竟给你找气受。
“督军大人,大人息怒!”
幸好副官动作快,急忙扑上去,按住老卢的手枪,开始转移话题。
“闽府先锋军到了,他们已经成功与我部接壤。”
“嗯?人呢?他们的总指挥是谁?”
果然,一听到援军到达,卢永享立刻忘了刚才的不愉快,抓着副官的胳膊一个劲追问。
他现在就像是热火上的蚂蚁,急需有人过来帮忙灭火。
“这个……”副官面色有些不太好看,支支吾吾好半天,这才慢吞吞的说道:“先锋军总指挥是……是许振林,许总……”
“谁!?”上一秒还沉浸在喜悦当中的卢永享,一听到这个名字,当场炸毛,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像是有一万只苍蝇环绕在耳旁,同时扇动翅膀。
许振林,来人竟然是许振林!!
该死的姜贤胜,他可真是个不择手段的王八蛋,找谁来不好,非要在这个紧要关头,把许振林派过来。
这不就是明晃晃的打脸嘛!
作为段系势力的核心主将之一,早年间的卢永享与那群总参的人们相处得可谓十分融洽。
每次进京,大家总会欢聚一堂,开怀畅饮数日,彼此之间的感情深厚而真挚。
然而,世事难料,随着段系的轰然倒台,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为了能够在这乱世之中谋求一线生机,更为了获取广阔的地盘发展壮大,卢永享不得不违背曾经许下的誓言,毅然决然地投入冯系麾下,成功坐上了之江省督军的宝座。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和段系的人见面。
却没想到,这才几个月时间,他便以如此狼狈的姿态,出现在老伙计面前。
故意的,此事绝对是故意的!
姜贤胜个王八蛋,不可能不知道这里边的缘故,这个时候派许振林过来,就是想打一打冯系的脸,更是不将他卢永享当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