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来到暗屋时,孟锦夏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无形的绳索紧紧勒住。
她看着眼前一片的狼藉,只觉得心如刀绞。
材料,那么多材料,竟然在一夜间被老鼠啃食的残缺不已。
且不说那些材料得来有多么不容易,就说没了那些材料,那些枪支也没办法成型。
原有的计划几乎大打折扣。
孟锦夏只觉得心里涌起无尽痛楚。
此刻,张三已经跪在地上,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声音都在颤抖。
“是我害了大家,都是我害了大家。
昨日做的疲惫,本想着尝点东西提提神,没想到一下子就睡着了,而那东西竟然吸引了屋子里老鼠。
等我醒来时,东西竟然变成这样……
我的错,我该死!”
说着,张三举起巴掌,一个劲儿的拍打着自己的脸。
顾衍州看着,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猛的抓住张三的手,一把甩开。
“毁了就毁了,何必如此?”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心里还是难过不已。
毁了,竟然都毁了。
明明离三月三就差临门一脚了,可关键时候,却在这儿出了问题。
难道上天都不愿意帮他吗?
沉默之时,只听耳边传来一阵刀声。
转眼,只见张三对准了自己的脖子,“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的话,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没脸见大家了,就让我以死致歉吧。”
说罢,张三就要自戕。
顾衍州一个回旋踢掉了张三手中的刀,孟锦夏赶忙冲上来。
“你是不是疯了?只不过损坏了这些东西而已,你何必丢了自己的命?”
张三苦着一张脸,“这只是东西嘛,这是大家的希望啊。
我听懂了你们的话,如果能做就尽可能的多做,那是你们打算火拼呀。
原本我们有十足的打算的,根据这里的材料至少能够做八只火铳。
可一夜间就只剩下这么一个。
我们如何与他们相对?
这都是我粗心犯的错,就算你们原谅我,我也没办法原谅自己。”
说着,张三痛苦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看着张三那绝望的样子,顾衍州心里满是不忍。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张三,起来!”
声音低沉而有力,见对面纹丝不动,顾衍州直接将他拉了起来。
“这件事确实是你的错,但眼下并不是自责的时候。三月三还没到,我们还有机会。
如今虽然不能做能打的枪,但不能打的也可以做来试试。
古有空城计,今我倒想看看这些假火铳,能不能带着我们突破重围?
你能帮我们吗?”
张三抬头,眼中满是感激。
他咬了咬牙,点了点头:“好,我帮,就算是拿命,我也要全力完成这次任务。”
说话间,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莫方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
孟锦夏心里跟着咯噔一下,“你那儿不会也出事儿了吧?”
莫方气喘吁吁,面露苦涩,“锦夏……”
“没事儿,说吧,我们能承受得住。”
莫方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说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原本所有人都劝好了,可是云安国那边突然变卦,不愿联盟。
若不能说服他们,我们的计划将功亏一篑。”
顾衍州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叫人反向联盟,本来就是一个险招。
本来想着众人皆要自由,只要拿捏住这点,应该不会有人反对,可万万没想到,那云安竟然是个不安分的。
他能堂而皇之的反对,只能说明他要的恐怕并不是联盟,而是和大国一起侵略。
说起云安,孟锦夏也是有印象的。
之前帮忙时,她就看到过这个国。
说起来是小国,实际上实力与大国不堪上下,可在对打时,他们又屈居北禾之后。
原本还觉得奇怪,如今想来恐怕是扮猪吃老虎,想要瞅准时机,一拥而上。
孟锦夏想明白的道理,顾衍州怎能不明白?
他沉吟片刻,然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看来我得亲自去一趟了。”
孟锦夏上前,“不可,你的身子!”
顾衍州朝着孟锦夏投了一个安稳的笑,“无妨,这几天的修养,早就好的差不多了。
更何况只是见个面而已,又不做什么事,没什么大碍的。”
“要不还是我去吧?”
“不行,他们若是没看到我,定会觉得北禾成不了大气。
既然他们要和我们对着干,那我就得告诉他们,和我对着干,究竟是什么下场!”
说着,顾衍州转身看向孟锦夏,眼中满是温柔和缱绻,“你们在这里等我,我会尽快回来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三月三要来了,孟锦夏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一切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切记,不可胡乱行事。”
孟锦夏点了点头,心中虽然担忧,但最终还是放手离去。
此刻天已经黑了,张三和莫方看着顾衍州的背影忍不住问,“这事儿真的能成吗?”
“成败就此一举,不成功便成仁,顾衍州已经全去,我们也不能拖后腿,张三莫方,根据计划行事,无论如何都要在三月三,改变全局!”
夜深人静,另一军营,气氛凝重如铅。
屋子里,云安和众臣席地而坐。
“如今大局已定,袁珍珍想凭一己之力收服众国,简直是痴人说梦,若是对方执意如此,到了那时肯定会伤己伤身。
我们正好可趁此机会,扶摇而上,到那时吞并北禾,轻而易举,如果我们能趁着机会与大国合作,说不定,还能分块肥肉,你们意下如何?”
“这恐怕不行,”一边高官开口,“此事虽然看起来我们有运行之地,但实在是险,还请首领莫要铤而走险。”
“就是,眼下还不到我们破壳而出之时,若是提前而出,恐怕会伤之根本,还请首领三思而后行。”
“三思还有什么好三思的?现在的政局看的还不清晰吗?这正好是我们突破的时候,我们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逆天改命,那日后如何能成?
难不成还要跟顾衍州他们合作?
他们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们要是跟着他们,还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与其如此还不如铤而走险,说不定还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可万一成不了呢?到时候要是顾衍州他们赢了,我们作为第一背叛之人,可是会被杀头问罪的,你们难道不怕吗?”
“怕?怕什么怕,我们是国,可不是顾衍州的奴隶,怕他干什么?”
正说着大门突然被打开。
只见逆光中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众人不敢相信的睁大眼,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着。
“顾衍州!”
顾衍州笑着抬头,“各位,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