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张铁匠重复了一遍,浓眉下的眼睛里透出一丝迷茫,“那是什么地方?”
我这才想起,桃源是我们给自己家园起的名字,对外人来说,还很陌生。我连忙解释道:“张师傅,是这样的,我们建立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远离那些怪物,我们叫它桃源。那里有肥沃的土地,可以种植粮食,还有清澈的河水,生活平静安宁……”
我的描述似乎勾起了张铁匠的一丝兴趣,他放下手中的铁锤,用粗糙的大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问道:“听起来倒是不错,可我一个打铁的,去了能做什么?总不能让我种地吧?”
“当然不是!”逗比抢着说道,“我们桃源现在最缺的就是您这样的人才!我们需要打造农具,开垦荒地,还需要制造武器,保护自己。”
张铁匠沉默了,他低头看着自己满是老茧的双手,眼神中充满了挣扎。我明白他的顾虑,一个手艺人,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手艺能否得到施展,而桃源对他来说,完全是一个未知数。
“张师傅,您放心,我们绝对尊重您的手艺。”我诚恳地说道,“我们会为您提供最好的材料和工具,让您没有后顾之忧。”
张铁匠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逗比,似乎在评估我们话里的真实性。最后,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只是……”
“只是什么?”我追问道,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张铁匠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拿起一块铁料,放进炉火中,拉动风箱,熊熊的火焰瞬间吞噬了铁块,映红了张铁匠那张饱经风霜的脸。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他一边挥动铁锤,一边说道,“除非……”
“除非什么?”我急切地问道,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张铁匠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更加用力地挥动铁锤,火星四溅,仿佛要把什么东西敲碎一般。
“除非我亲眼看看你们说的那个桃源,亲手摸摸你们的土地!”张铁匠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们。
我心头一喜,明白这是他的考验,也是他给自己寻找的台阶。我立刻说道:“好!张师傅,您跟我们走一趟!眼见为实,我们绝不强求!”
逗比也赶紧附和道:“走走走,张师傅,我这就去套车!”说着,他一溜烟地跑出去,生怕张铁匠反悔似的。
我则留下来陪着张铁匠,一边看他打铁,一边向他详细地介绍桃源的情况。我拿出了我们自己绘制的桃源规划图,指着上面规划好的房屋、田地、水渠,还有防御工事,说道:“张师傅,您看,我们这里需要各种各样的农具,开垦荒地,播种收割,都需要您这样的手艺人。而且,我们还要打造武器,建立防御工事,保护我们的家园,这些都需要您的帮助!”
张铁匠认真地听着,看着,粗糙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规划图上的线条,仿佛在感受着桃源的未来。
“我们知道,让您放弃现在的生活很不容易,”我诚恳地说道,“但是,我们向您保证,在桃源,您会得到应有的尊重和回报!您的手艺,将会成为我们重建家园的重要力量!”
张铁匠沉默了片刻,将规划图还给我,说道:“让我再想想吧,给我一些时间。”
我点点头,没有再逼迫他。我知道,对于一个在乱世中独自生活了很久的人来说,信任和安全感是多么重要。
夜幕降临,我们在张铁匠的小屋里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餐。饭后,逗比已经将马车准备好了,但他没有催促张铁匠,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决定。
张铁匠收拾好自己的工具,走到门口,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又回头看了看自己住了几十年的小屋,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走吧,”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坚定,“让我去看看你们说的那个桃源。”
说完,他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走向马车。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希望,但也有一丝不安。我知道,张铁匠的加入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但能否真正让他安心地留下来,还需要我们付出更多的努力。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间简陋却温暖的小屋,深吸了一口气,跟在张铁匠身后,走向马车。
我们没有打扰张铁匠,一路上,逗比握着缰绳,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小曲,我则翻看着手中的桃源规划图,时不时地做着修改和补充。张铁匠坐在我们对面,沉默不语,目光时而落在远方,时而扫过图纸,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为了打消张铁匠的顾虑,我连夜赶制了一份详细的合作计划。这份计划不仅包括了他在桃源的生活保障,更重要的是,我们承诺为他提供最好的工匠待遇,并为他建造一间独立的铁匠铺,让他可以毫无顾虑地钻研技艺。
两天后,我们抵达了桃源。
夕阳下,清澈的溪流环绕着一片片开垦出的肥沃农田,崭新的木屋错落有致,炊烟袅袅升起,孩童们在田埂上追逐嬉戏,构成了一幅宁静祥和的景象。张铁匠站在田埂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原本紧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动容。
我将手中的合作计划递给他,“张师傅,这就是我们桃源,我们真诚地希望您能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建设家园。”
张铁匠接过计划书,仔细地翻阅着,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纸张,仿佛在抚摸着桃源的希望。良久,他长叹一口气,“好,我答应你们!”他抬起头,目光坚定,“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还没等他说完,一个气喘吁吁的身影从远处奔来,“张师傅!不好了!出事了!”
来人正是村里的铁蛋,他脸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城…城里的…王铁匠…他…他…”
张铁匠脸色一变,一把抓住铁蛋的肩膀,“王老三怎么了?你慢慢说!”
铁蛋缓了口气,急促地说道,“王铁匠…他在城里散播谣言…说…说您偷了他的看家本领…还…还说您…”
张铁匠身子晃了晃,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他…他怎么能…”
我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张师傅,您先别着急,把事情说清楚……”
张铁匠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王老三是我的老对手,我们两个一直不对付…他…他竟然…”他握紧拳头,青筋暴起,“我这就去找他问个清楚!”
说罢,他便要转身离去,却被我一把拉住,“张师傅,您现在去也无济于事,只会中了他们的圈套!”
张铁匠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我,“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我就任由他败坏我的名声吗?”
我看着他,眼神坚定,“当然不能!但是,我们有更好的办法…”我安抚地拍拍张铁匠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张师傅,您想想,现在外面是什么世道?人心惶惶,谣言四起。您现在回去,只会陷入无休止的争辩,对您、对王铁匠都没有任何好处。”
张铁匠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多年积攒的怨气让他难以释怀。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任凭他污蔑我?”张铁匠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
“当然不是!”我语气坚定,指着不远处的桃源,“张师傅,您不是想重建家园,重振技艺吗?桃源就是最好的地方!在这里,您可以远离纷争,专心打造您梦想中的铁匠铺。用不了多久,您的技艺就会传遍四方,到时候,谁还会相信那些无稽之谈?”
张铁匠沉默了,他看着眼前生机勃勃的桃源,看着那些对他投以善意目光的村民,他知道,这里的确是一个可以让他重新开始的地方。
一旁的逗比也走上前,他虽然平时嘻嘻哈哈,但关键时刻却从不掉链子。他用力拍了拍张铁匠的肩膀,爽朗地笑道:“张师傅,您就安心留下来吧!我们桃源最缺的就是您这样的能工巧匠!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为您正名!到时候,让那些嚼舌根的人都来求着您打铁!”
逗比的话虽然粗糙,却带着一股真诚的力量,让张铁匠原本阴霾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好!”张铁匠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坚定,“我留下来!我要让所有人看看,我张铁匠,行的正坐得端,不是谁都能污蔑的!”
我欣慰地笑了,我知道,张铁匠已经做出了选择,一个正确的选择。
“走,张师傅,我带您去看看为您准备的铁匠铺!”我热情地拉着张铁匠,朝着村子的另一头走去。
逗比则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感叹:“媳妇儿,你可真厉害,三言两语就把张铁匠给说服了!我发现你越来越有女王范儿了!”
我白了他一眼,“少贫嘴!赶紧去看看咱们的物资还剩多少,明天一早,我们还得出去一趟……”
“出去?去哪儿啊?”逗比好奇地问道。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西方,那里,是夕阳落下的方向,也是一片未知的区域……
“去寻找,更多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