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初玉第二天早早起了床，全副武装戴上帽子和口罩，穿上之前买的那一套白衬衫和米色长裤，拿着手机和装着身份证的书包就出了门。
他先走到附近的公交车站，坐上了直达京城中心城区的公交车，咣咣铛铛坐了两个半小时，屁股都要坐散了。
不是他不想坐地铁，可地铁人实在太多了！
被这么多人挤着，他怕他会紧张到窒息。
下了公交后，肖初玉又打了一段出租车，九点钟刚好来到奢华至极的恒越sup商场。
他进了门就听到一道激昂的音乐声响起，旁边露出的几个时髦男女面露欣喜，拿着手机自拍录制。
“家人门，听到了没，我们一进来就听到了这传说中的战歌，听说消费五百万就会响一次！不知道是哪位大佬又在消费，但我们这次目标很明确，就是买神玉葡萄！品尝一下这传闻中的天价葡萄到底多好吃，所以我们现在直接去排队！”
正晕头转向不知道该去哪儿的肖初玉眼睛一亮，暗暗跟上。
肖初玉跟着那个女生穿过商场中央，路过无数奢侈品店面，来到一块宽阔无比的展厅似的地方，大厅中央悬空高挂，挑高数十米，在下面甚至能看到商场另一边的空中透明电梯。
肖初玉脸上露出没出息的惊叹。
哇......
这里好豪华啊。
但他也就耗费两秒感叹了一下，随后连忙跑到展厅外面那个已经排了很长队伍的尾巴处，老实排队了。
那个拿着手机自拍录像的女生和他的同伴们就在他前面。
几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女生小声贴近镜头，用手捂着。
“哇，家人们，遇到一个长发美少年诶，细腰长腿，虽然看不见脸，但是好有漫感！像根水灵灵的小嫩葱，不，小白杨，看得老阿姨我心尖一荡啊......咳咳，看来不光敛神爱葡萄，美少年也爱，多亏咱们今天早早来排队，不然还真怕买不到，快给我点个小心心～”
头顶的音乐一直在响，肖初玉听到那边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怯生生看了一眼就连忙回头。
他低头打开手机，装作很忙的样子。
都不要找他说话，都不要找他说话......
他只要再等一个小时就可以买到神玉葡萄了。
让他安安静静地等吧。
也许是肖初玉的祈祷出了作用，接下来一个小时，都没有人路过他身边，只有他身后的队伍越来越长。
跟在他后面排队的是一个一身铆钉还打着鼻钉的光头小哥儿，看着也是生人勿近的那种，把肖初玉后面快隔成了真空。
在一片热闹中，三车神玉葡萄终于在一堆工作人员的簇拥下被推了上来。
肖初玉立马把手机攥紧了！
“看来大家都非常期待我们的神玉葡萄，我感觉到了大家的热情。”
一袭粉色长裙的主持人走上了展台，开始微笑解说，肖初玉看着眼前的女生，长发遮住的眼睛里微微发亮。
这个姐姐脸方方的挺好看，有些像紫云珊。
殊不知就在他前面的那个女生开启的直播间里，弹幕正不断飘过。
“怎么是杜乐乐来主持的，这大方脸快要撑满屏幕。”
“人家专业素养强，主持这个怎么了，人家之前都是主持文娱盛典的，非要锥子脸才行吗？！”
“杜乐乐长得也不算很丑，就是脸太方了，皮肤有点黑，但眼睛很大很好看......”
“我就觉得杜乐乐很好看，长得很有福气，大眼睛大脸的多好。”
“......”
肖初玉认真地听着前面主持人的各种介绍和寒暄，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
不对......
这个世界的审美和他好像不一样。
可是这个女生也当上了主持人啊，主持人都要求形象的吧？
肖初玉的脸在口罩下又痛苦得皱了起来。
他感觉脑袋又乱了。
好在肖初玉只痛苦了一会儿，就自我开解了起来，审美其实没有那么要紧，人的本质才重要！
就好比他......他现在看谢敛大哥就越来越好看了呢。
虽然和帅气还沾不上边，但他现在真心觉得谢敛大哥不丑了！
昨天谢敛大哥一刀劈开大boss的时候，他感觉谢敛大哥仿佛在闪闪发光！
高高的鼻梁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奇怪了。
甚至整个人充满魅力，让他心脏跳得噗通噗通的。
只可惜，他还是比谢敛大哥要更难看一些的......
但、但这也没关系！
他知道现在他也不是最丑的就好，他要自信一点。
对，自信一点！
肖初玉在脑海里认真地给自己洗着脑，脸色紧绷，拳头都悄悄攥了起来，给自己打气。
“好了，现在神玉葡萄售卖正式开始！”
主持人喜气洋洋霍然提高的声音传到肖初玉耳朵里，他一个激灵，连忙回神。
前面的队伍已经开始移动，最先买到的三个人还被邀请去采访了。
肖初玉慌忙又拉了拉口罩和帽子。
别采访他，别采访他......
好在轮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十几人开外，采访的人已经收工，肖初玉拿了两大串沉甸甸的碧玉雕刻般的葡萄，抬手结账七千八。
“吭。”
肖初玉心脏抽痛一下。
好贵。
但送给谢敛大哥吃的话，就值得！
肖初玉刷了微信支付。
他小心翼翼地把葡萄放到书包里，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你的葡萄我要了，开个价吧。”
从后面传来的声音桀骜傲慢，带着一股熟悉又陌生的讨厌感。
肖初玉下意识皱起眉，转过头。
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冲进眼帘。
肖初玉藏在刘海下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覆...覆，覆月遮天？！！
虽然游戏里是长发，现在是短发，但这张脸这头银发分明就是覆月遮天！！！
沈缚一脸不耐地从上而下地用眼角瞥着眼前的少年，再次开口。
“我说话呢，你听见没？你的葡萄我要了，你花多少钱的，我给你双倍，三倍也行。”
肖初玉回神，转身嗖地跑了。
沈缚眼睁睁看着眼前少年听到他的出价后没有高兴反而仿佛见鬼一样刷地跑远，一句“fuck”脱口而出。
他遇到个傻子？！
沈缚转头又看向另一个买了神玉葡萄要走的人。
“你这葡萄花了多少钱，卖给我。”
铆钉小哥撇了眼前人一眼：“两串六千，你给我五万我就卖给你。”
“拿手机，亮你的收款码。”沈缚不耐地道。
铆钉小哥有点愣住，他刚刚说那话就是为了怼面前人而已，不排队跑来装什么大款，却没想到对面居然真的让他亮起了收款码？！
“快点，我忙得很。”
沈缚催促。
铆钉小哥皱眉，试探着掏出手机，打开收款码，然后就恍恍惚惚地看着对面的银发帅哥扫了他五万。
“支x宝到账，五万元。”
甜美女声响起的时候，铆钉小哥还在发愣。
直到他手里装着神玉葡萄的礼品袋子被面前人一把拿走，他才完全反应过来。
艹？艹！
他他他......他真遇到了一个土豪？！！！
本来就只是想买来尝尝在朋友圈装逼的铆钉小哥瞬间抓紧了手机，激动得手背都绷出筋了。
妈呀，果然是大城市机会多啊。
沈缚拎着葡萄往东走，准备乘电梯直下停车场，直接开他的法拉利回家。
结果走着走着突然有点三急，脚步一拐，往尽头的厕所走去。
恒越sup的厕所豪华得堪比一些酒店大厅。沈缚把神玉葡萄礼袋搁在一进去就看到的洗漱台上，就进了隔间。
他刚关上门，外面突然响起一道焦急的脚步声。
肖初玉从外面捂着脸冲进厕所，背着书包，一手捂着口罩，口罩中央透出一片鲜红。
“对不起，对不起！”外面响起一个年轻妈妈愧疚着急的声音，她一边道歉一边拍打着拽着的小孩，“快给哥哥道歉，给哥哥道歉！你说你跑那么快干嘛，你把哥哥撞倒了吧，道歉，你给我进去道歉！”
“呜哇——”
小男孩被打得哭了起来。
肖初玉又着急又鼻子痛又尴尬，他出去也不是留在卫生间也不是，只能一边飞快摘下口罩弯腰洗掉鼻子和脸上的血，生怕血滴到他的衬衫上，一边结结巴巴大声往外：“算、算了，不用道歉，你们走吧！”
本来他是被撞得要仰面摔倒，可那样就会把书包里的葡萄压坏，所以他在半空紧急转了个身，结果鼻子就一下子摔在地上，出血了。
“不行，他必须道歉！”外面的妈妈还在训斥小孩，“你现在进去给哥哥道歉，你做错事还不道歉，你是坏孩子，妈妈以后都不会喜欢你了！”
“呜......”小男孩的哭腔越来越厉害。
肖初玉洗着洗着，余光突然瞥见厕所门口的突然要出现一个小小身影，急忙把脸往旁边一转，用后脑勺对着小男孩，“我、我原谅你了，小朋友你走吧，你以后注意别撞到别人就——”
“吱呀。”
肖初玉旁边隔间的门突然打开。
沈缚一脸不耐地出现门口，眉头都拧成了疙瘩，他烦躁地往外看去，然后——
霍然全身僵住。
沈缚的五感一瞬间仿佛消失，耳朵出现轰鸣。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那张头发撩起、水珠湿漉、明明该狼狈无比但美得不似真人的脸，心脏一瞬间发出接近疼痛的悸动。
“轰——”
血液冲进他的大脑。
肖初玉看见从隔间出来的人，瞳孔瞬间紧缩：“！”
他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覆月遮天！
肖初玉脑海瞬间爆炸，他手忙脚乱把带血的口罩重新戴上脸，背着书包就往外冲。
“呜哇......”小孩还在门口打着哭嗝儿。
肖初玉的身影飞速掠过小孩一闪而过。
小孩妈妈刚想上前，就吃了一嘴风。
“你......”
她的话消失在口中，因为刚刚那个少年转眼就跑了个不见。
她拉起小孩：“看，这个哥哥都不接受你的道歉，你知道你这次调皮有多过分了吗，如果下次你还.......啊！”又是一道人影突然穿过，小孩妈妈吓了一跳。
沈缚疯狂往外跑，可出了卫生间却根本见不到刚刚看到的那道身影，他着急地环顾四周，可四周都是一些庸俗不堪又拥挤至极的人群。
哪里还有那张脸。
人呢？
刚刚那个人呢？！！
沈缚一直到现在都不敢完全相信刚刚看到的一切，何止是惊为天人，天人恐怕也不比这人，全游第一美人的林鹿呦呦根本连这人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他难道......对，他难道是发现了仙道官方之前说的那个容貌完全不能上调的绝世美人？！
没错，一定是。
除了那样的人，不会有人再能长成这副样子！！！
可是那人怎么一转眼就消失了？
等等。
沈缚又想到了什么，那人的穿着打扮，还有口罩......不就是他刚刚在售卖神玉葡萄的展台那边遇到的那个没礼貌的少年？！
一瞬间浓稠的懊悔和烦躁几乎要吞没沈缚，他脸色变得红里透黑，精彩纷呈。
他拿起手机，拨响一个号码。
“元朝天，给我追踪一个人，现在，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