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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抱走了八格格,陈颜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多铎几次来看她,她都在望着摇篮中熟睡的女婴出神。

见陈颜这副模样,多铎那句‘将孩子还给佟佳氏’的话哽在咽喉,他不说,于是更没人敢提起抱走八格格的事情。

乌云珠是夭折,葬礼办的简单。

福临许久不见乌云珠,想要出宫找她,被宫人拦住,布木布泰告诉福临,妹妹不会回去了。

福临望着空荡荡的宫门,大概明白母亲说的,不会回来是什么意思。

因为落水,陈颜染了风寒,咳疾难愈,她染病的消息传开,佟佳氏再按耐不住,闯上门来,想要带回自己的女儿。

门外吵闹声愈烈,阿纳日带着侍女,阻拦佟佳氏和她的下人,这一切落在屋中陈颜眼中,空洞的瞳眸,逐渐聚拢,变得深邃。

一双手轻轻落在她肩上,回头一看,是巴特玛,她注意到了姐姐的神情变化。

“额格其,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乌云珠不会白死的。”

陈颜心中一惊。

巴特玛握住她的手,“有我在,没人能欺负到你头上。”

阿纳日不敌爱女心切的佟佳氏,被她带着人闯了进来,巴特玛已经抢先一步抱起了摇篮中的八格格,呵斥道:

“你放肆。”

“福晋恕罪,听闻染病,小格格会打扰福晋,还请福晋将她还给我吧。”

佟佳氏郑重一福身,低下了她向来高傲的头颅。

陈颜掩唇,咳嗽两声,“乌云珠夭折的时候,手里攥着一个挂件。”她从枕下,翻出那个独自在深夜摩挲的挂件,丢到佟佳氏面前。

看清挂件的样子,佟佳氏瞳孔一阵紧缩,辩解道:“福晋,这一定是误会。”

陈颜置若罔闻,自顾自道:“你也是做额娘的人,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她抬眸,望向佟佳氏。

佟佳氏的呼吸变得沉重,她低头避开陈颜视线,“那福晋是想....”

“你是额娘,我也是额娘,伊尔根觉罗氏也是额娘,额娘只会爱自己的孩子,不是吗?”陈颜道。

佟佳氏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看向陈颜,又看向一旁抱着孩子目光不善的巴特玛,咬牙切齿道:

“福晋没有病,是不是,你们姐妹从一开始,就是冲我和八格格来的!”

巴特玛的声音冰冷,“姐妹和女儿,你总要选择一个。”

“乌云珠格格的死和她们没关系!”佟佳氏声泪俱下为两人辩解。

陈颜坐直身子,“那你也可以用真相来换。”

“福晋,王爷来了。”

下人的通禀,让佟佳氏看到了最后一丝希望,多铎一进门,佟佳氏便急不可耐的上前,抓住她衣袖,哀求道:

“王爷,你让福晋将八格格还给我吧,她还小,不能离开额娘太久。”

另一边,巴特玛见多铎进来,已经将怀中八格格放到了陈颜怀中,她抱着八格格,死死盯着多铎,等待他的决断。

“你先回去吧。”多铎对佟佳氏道。

佟佳氏绝望闭眼,愤然转身离去。

多铎上前,在陈颜床边坐下,陈颜别过头,看向怀中婴儿,一言不发。从乌云珠夭折后,他们两人便很少再说话。

“这段时间,有劳你照顾你姐姐。”见陈颜不说话,多铎对一旁巴特玛道,“我公务繁忙,幸而有你,辛苦你了,嫂子。”

大清草创,外部危机重重,内部诸王,自恃战功,也不安定,首当其冲便是八王阿济格,他是哥哥,又战功赫赫,许多时候,多尔衮都拿他没办法。

阿济格对多尔衮过继多尼而非自己的儿子不满,时常抱怨。

同比之下,这个曾经和豪格眉来眼去的弟弟,变得顺眼起来,因为多尼这个共同儿子的缘故,两人一时将过去的龃龉全抛之脑后,关系逐渐密切。

“你和额格其愿意将多尼给我,不过是照顾额格其几日,哪说得上什么辛苦。”巴特玛叹口气。

陈颜背过身,咳嗽了两声,不得不将怀中八格格交给巴特玛,染上风寒后,她很少再接触孩子,生怕传染给她。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要留下来做人质,就不能让她出事,何况她也是无辜的。

巴特玛抱着孩子离开,将屋子让给两人。

“我看你咳嗽的越来越厉害了,大夫怎么说。”多铎关切道。

换来的只有陈颜简短的两个字,“没事。”

他还想再说什么,陈颜却已经躺了下去,多铎伸手,为她拉上被子,陈颜转过身,背对他,闭上了眼睛。

“塔哲,没有乌云珠,我们还有多尼和舒舒,今天多尼还在问我,额娘的病什么时候好,你不见我,你也不见孩子们吗?”

乌云珠夭折后,陈颜便不再见自己所有的孩子,巴特玛想将多尼抱给她看,她都紧闭双眼。

母亲的复仇,第一件事便是忘记自己是个母亲,否则很容易心软。

陈颜咬紧嘴唇,沉默不语。

多铎还想继续说,却听屋外传来阵喧嚣,阿纳日慌忙从屋外走进,她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多铎,对陈颜道:“王爷,福晋,大阿哥出事了。”

她话还没说完,一个侍女从屋外闯进,扑通声跪倒在地,大声道:“王爷,您快去看看吧,大阿哥非说是我家福晋害了他妹妹,一怒之下将她推进了水中。”

陈颜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水池边,伊尔根觉罗氏浑身湿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多尼站在一旁,手足无措,见陈颜来了,他一头扎进母亲怀中,呜呜哭出声,“额娘,我没有推她。”

佟佳氏抱着她,义愤填膺对多铎道:“王爷,你要为我们做主。”

陈颜擦掉多尼脸上的泪痕,安慰道:“别怕,有额娘在。”

事情原委被佟佳氏一一道来:“福晋今日找我,询问挂件,我才得知此事与伊尔根觉罗侧福晋有关,和侍女谈论此事时,不妨被大阿哥听见。”

伊尔根觉罗氏也哭诉道:“格格忘性大,身上东西东丢西落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福晋手中。”

多尼直摇头,含糊不清的想要辩解,却被陈颜一把捂住嘴,已经很明显了,佟佳氏选择了弃车保帅,不要小格格,她还借着多尼的手,反将陈颜一军。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将自己揣测说出来。

“乌云珠手中捏着一个挂件,侍女说是六格格的,我不信,直接找伊尔根觉罗福晋,似乎不妥,于是向佟佳福晋询问。”

多铎的视线扫过在场三个女人,额上青筋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