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颜望着巴特玛,“不是的,他要真的重视,就不会不顾多尼的感受,揠苗助长。”
“这倒也是。”
“这倒也是。”
巴特玛也觉得陈颜说的有理,“养了孩子之后才知道,每个孩子有自己的性子,东莪就不爱说话,多尔博就跟个粘人精一样。”
“你们两姐妹偷偷说什么呢?”衮布妣吉好奇问道。
陈颜对巴特玛使个眼色,巴特玛会意,“在说养孩子的事情,自己养了孩子,才知道额吉抚育我们的不易。”
她马匹拍的响亮。
衮布妣吉却只是抿唇一笑,“你们两个少为我惹点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额吉。”巴特玛撒娇道。
陈颜也凑了过去,“额吉。”
两个人一左一右,衮布妣吉无奈道:“好了好了,当着你们自己孩子的面呢,有点做额吉的样子。”
姐妹二人相视一笑。
午后吴克善、奇塔特几人从礼部归来,得知陈颜母子也来了,命令仆人杀羊款待,宽阔的宅院,一家人欢聚一堂。
桑噶尔寨大大方方上前,唱起歌来,这是首蒙古民歌,前面赞颂母亲,后面夸赞姐妹,他唱到夸赞姐妹时,特意走到巴特玛和陈颜身边,哄得二人开怀大笑。
酒过三巡,众人脸上都有了红晕,桑噶尔寨和多尼玩起摔跤的游戏,多尼虽然个头小,但攒着股不服输的劲。
桑噶尔寨也有意教多尼摔跤技巧,每次将他扳倒,都会伸手将他拉起来,和他说几句。
舒舒和东莪围在固伦四公主和弼尔塔噶尔身边,一副染着朱砂红的羊骨嘎拉哈在他们手中飞来飞去,看的两个小格格目不暇接。
多尔博年纪虽然小,却哄得衮布、博礼妣吉与吴克善开心,吴克善的女儿,额尔德尼布木巴岱很喜欢这个小弟弟。
没了孩子打扰,陈颜和巴特玛姐妹二人乐得清闲,坐在一起,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两杯。
巴特玛割了一块羊肉塞进陈颜嘴里,“这块烤的脆脆的,真好吃。”
“是挺好吃的,再给我割一块。”陈颜发号施令道。
巴特玛笑道:“是,我的额格其。”
边吃边喝,众人很快酒意醺然,坐在喧嚣中,巴特玛的情绪忽而低落下来,陈颜觉察到妹妹的情绪,询问道:“怎么了,巴特玛?”
巴特玛低头,委屈道:“我想多尔衮了。”
“你...”陈颜一时无语,“你怎么一边生气一边想他?我服了你了。”
巴特玛挤进陈颜怀中,枕在她膝上,仰面朝上,望着陈颜,自顾自道:
“我第一次见多尔衮,就是在宴会上,本来,我想看看,后金的贝勒都长什么样,那些贝勒一个个从我眼前经过,可是看过了就忘了,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的人,根本记不住。直到....”
巴特玛脸上浮现出甜蜜的笑容,陈颜接过她的话茬,“直到你遇见多尔衮,你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欢他,就想和他在一起,然后,你也真的嫁给他了。”
这样寻常的故事,陈颜一口气就能说完。
越平淡的故事,越需要更多的幸运。
这是个幸运的姑娘。
“对呀。”巴特玛歪头,看向陈颜,骄傲道:“那个时候,多尔衮可是后金大汗最重视的弟弟,有军功的和硕贝勒,他年轻,英俊,地位崇高,哪儿都好。”
二十出头的多尔衮.....
陈颜努力回想,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那个时候的多尔衮长什么样子,大概,和现在没什么区别吧。
想着想着,脑海中忽然一闪而过道身影,陈颜顿时一个激灵,摇了摇头,要将那道人影甩出脑海。
“你想起谁了?多铎吗?”
陈颜尴尬笑了下,“不是。我跟你不一样,我生气就是生气,不会一边生气,一边想人。”
“是你喜欢的人吗?”巴特玛换了种问法。
陈颜想了想,“算是吧。”
“那你怎么不嫁给他?”
“不能嫁。”
“你总不能看上了个什么奴隶马夫吧。”巴特玛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额格其,你可不要这样。”
“不是。”陈颜淡淡道:“论身份地位,外貌气度,他不输给你的多尔衮。”
巴特玛十分疑惑,“那为什么不能嫁?总不能是敌对部落的首领吧,其实那关系也不大,林丹汗好几位福晋,都是敌对或者战败部落出身。不过,要真的打起来....一边是丈夫孩子,一边是父母亲人....”
“也不是,只是这个人单纯不喜欢而已。”陈颜说的坦然,“他有自己喜欢的人,这个人不是我,我当时想,如果我真的嫁给他了,我就得忍受他喜欢别的女人,那多伤心啊,还是算了。”
“可是你不嫁给他,他就会不喜欢那个人吗?他还是喜欢别人,你难道就会不伤心吗?”
巴特玛仰起脸,眼底光芒闪烁。
“既然如此,那不如赌一把,我当时也不知道多尔衮喜不喜欢我,反正就嫁了,我想,如果努力了,他还是不喜欢我的话,那我就只做我的和硕福晋好了。”
陈颜望着妹妹,眼中浮起羡慕。
“豁出一切去爱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我做不到。”
所有惨烈的现实全摆在她面前,豪格必败的结局...他又深深爱慕着哈达福晋...
孤注一掷飞蛾扑火的爱情,需要莫大的勇气,她站在火堆之前,曾经犹豫、彷徨、迷惘。
这就是,不能。
“遮住眼睛,不要看,捂住耳朵,不要听,离得远远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能改变自己的现状,就蒙蔽欺骗内心。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
巴特玛望着陈颜,虽然不太懂,但还是听她说完了话,她搂住陈颜的腰,“额格其,别做傻鸵鸟,会闷死的。”
陈颜抱住巴特玛,“当然,沙子里太闷了。我才不是鸵鸟,我是个人。”
“我是个自私又贪婪的女人。我就是要我的丈夫尊重我,爱护我,像对待他自己一样。我不只要那冰冷空洞的头衔,那和青楼的娼女没有区别,只是一个男人,和许多个男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