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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奎带着顾甲和陆宴,出了东城门。

进入村道就夹紧马腹,拍了拍马脖子,马儿就扬蹄跑起来。

十里地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陈奎就勒住了缰绳。

看着身旁的顾甲和陆宴,陈奎伸手指了指右侧的一条小路:“从这条路进去就是柳树村。”

顾甲扫了一眼,村头第一家就是土坯墙围起来的一个小院落,房子倒是盖的青瓦,院墙后面是一簇修竹。

只听陈奎接着解释:“这柳树村基本都是你们俩家的佃户。这租种的契约得等这一季结束再重新签了,到时不继续租给他们,就得现在通知他们,他们好早做打算…”

顾甲惊讶的看陆宴一眼,对种田他们可是一窍不通,租约什么的还得去县衙问问。

陈奎自是明白顾甲、陆宴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微笑道:“二位贤弟不必担心!这些事到时自有柳树村的里正主动和你们联系,估计看到你们的庄子在动工,就有人想主动联系你们。”

陈奎指着路右边的田说道:“这些良田都是你们的,一百二十亩也不少了。以前的周财主都是给佃户四成利,算得上是良心好的东家了。像陶家给佃户都是三成半…”

陆宴打断陈奎的话:“陈兄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陈奎笑了:“这不是泽立的媳妇就是柳树村的吗?”

顾甲和陆宴相视一笑,难怪了!

顾甲看着绿油油的稻田笑了,秧苗长势很好,水田里的水也充足。远处的田间能看到不少拔野草的农人身影。

陈奎指着远处的山峰道:“那山脚下有一条大河,柳树村从河边修了沟渠,引水灌溉稻田,等九月间收获了稻谷,还能种一季冬小麦。”

顾甲和陆宴看了不住点头,看来这柳树村的人种田很有一手啊!这样双赢再好不过,希望年年大丰收,佃户也能多分些粮食。既然是良田,还是大亩,每亩收获不低于八百斤,小麦按五百斤收成计算,家家都有余粮了。

假如不把田佃给他们…顾甲摇头,那就是生活没了希望,逼他们去死了!

顾甲心里有了底,缓缓和陈奎道:“既然陈兄是柳树村的熟人,见到里正就先给他们一个定心丸吧,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

陆宴也附和。

陈奎指着前面坡上的平地道:“哥哥就知道你俩是好的!看前面那些人影,就是你们的宅基地。估计是范管事带基建工在规划,走!上去看看!”

顾甲和陆宴跟着上了马,随着陈奎慢慢往坡上去。

从柳树村村口到庄子也才一里多路,顾甲回头看了一眼,这段路修得也宽,过几天就要拉青砖、青瓦、青石板上来,虽然坡不陡,但还是先修好路铺上青石板,这样不管是牛车、驴车拉材料都要轻松得多。

上了平地,还可以看到被烧毁的断壁残垣,原来的房子修的是两进院,顺着院子修的是两排厢房,估计是仆人居所。

一个戴着草帽,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左手中拿着一个罗盘,不时竖着右手大拇指定着一个方位,确认好后,身后跟着的两个壮汉子立即挥锄头挖起来。完工后又拿着罗盘到了下一个地方。地上撒了不少石灰,骑在马上的顾甲看着石灰画的线笑了,可不就是念儿画的图纸么?

这范管事真是厉害啊,一家的宅基地已经用石灰全部作上了标记。

陆宴在宅基地上走了半圈,也咧嘴大笑,王爷手下的能人真不少啊!

顾甲和陆宴朝范管事走过去,还没到跟前,范管事就摆手喝停两人:“顾镖师和陆镖师无须多言,宅基地今天规划好,明天动工,我带来的都是每个基建方面的大师傅,要想宅子早日建成,你俩去找五十名青壮来做帮工。”

范管事继续竖大拇指定方位,又补充一句:“所有的材料明天就开始往这里送,这一切都由我们承办,无须你俩来操心。请的帮工每天三十个铜钱,不包食宿,偷奸耍滑的人不要,不听安排的不要!工钱每天收工时结算!快去找人吧!必须得在规定时间内建成宅子,我可不想吃程长史的挂落!”说完指挥两个壮汉挖标记,撒石灰。

顾甲和陆宴面面相觑,看着忙碌的众人,只得压下感激的话,走向陈奎。

顾甲拧眉,去哪里找青壮帮工?这是刻不容缓的大事!就是算上我和陆宴,几个大徒弟也不够啊!

顾甲问陈奎:“陈兄可知哪里可以请青壮帮工?明天就要动工了,范管事让我和陆弟去找人呢!”

陆宴也是一副焦急神情。

陈奎拍拍顾甲后背,手指着柳树村:“这不正好吗?”

顾甲神情一松:“那快去拜访柳里正吧!只是没带点礼品,有些失礼!”

“柳里正?”陈奎哈哈大笑,“柳树村不是姓柳,大部分村人姓黄,只有几户是搬迁来的不姓黄。”

陈奎指着远处的河边说:“二位贤弟可看清了那河边的几排大柳树?以前这村下雨就河水倒灌,后来村人想出扦插柳树护堤岸的主意,没成想成功了,以前叫黄家村,后改为柳树村!”

陈奎牵着马往坡下走,边走边说:“走吧!我带二位贤弟去会会黄里正。这个村子出名还有一个原因,一位云姓外来户家中,竟出了一位秀才公。只可惜刚考上秀才,云老汉上山打猎摔伤不治而亡。云老婆子本就身体不好,一直卧病在床,估计也拖不了多久了。可怜云秀才,想再进一步已是不可能了。”

陆宴闻言,心思微动,看了看顾兄,他正听陈兄说着村里的情况,就忍下了要出口的话!罢了,晚上再和顾兄细说。

三人骑马进了村子,家家都是泥坯修的院墙,看着倒也整洁。

村道建在院墙外,马车畅行无碍。

陈奎在一间大院子前下了马,上前轻叩院门。

顾甲和陆宴也相继下马。

“谁呀?”院内传来一个妇人的问话声。

“婶子!是我,陈奎。”陈奎大声回答。

“来了,来了!”院内妇人的声音很高兴,边开门边问,“雅儿丫头的公爹,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院门大开,妇人脸上全是温和的笑,看到顾甲和陆宴一愣,“这是来了贵客啊!不知这二位是?”

陆宴牵着三匹马,把缰绳拴在村道边的柳树上。

妇人迎着三人进了堂屋,陈奎率先坐下道:“叔可在家?这二位真是贵客!给大柳村带来天大的好事!”

妇人闻言乐开了怀,冲屋里喊:“青山,快去喊你阿爷回来,家里来了贵客。”

话音刚落,从里屋跑出来一个六七岁的男童,穿着六成新的布衣,脚上穿的草鞋,头发绑个冲天炮。嘻嘻笑着看了陈奎、顾甲、陆宴三人一眼,就往外面跑,边跑边喊:“知道了!阿奶!”

顾甲在怀里摸了一下,掏出一个二两的银锭放在桌子上,缓声说:“初次登门,仓促没有带礼品,还请婶子不要见怪。”

妇人看了又看银锭子,咽了咽口水,摆摆手道:“贵客,使不得!”

转身进了膳房,倒了三碗白开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