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则臣居高临下看着她，视线定格在她的手臂上。
“手，怎么了？”
林道西仰头去看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看顾则臣，还是想透过他看什么。
顾则臣带着她去找了医生。
以为是骨折，结果不是。
是筋出槽了。
医生说筋原本应该待在固定的位置里，林道西不知道怎么扭或扯，现在筋出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顾则臣问医生。
“是不是动一动总会疼？”医生让林道西坐在椅子上。
伸出手捏了捏林道西的手臂。
林道西一脸平静。
“是，动不对，翻身不对都疼。”
疼的就很莫名其妙，所以她才怀疑自己是骨折了。
原本想回了家跟奶奶说声，她就来医院，结果……
医生带着林道西东扯西扯，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分散病人的注意力，奈何……病人根本不配合。
你问十句，她不回答一句。
医生：“……”
顾则臣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人，对着医生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医生摊手。
该怎么做？
是要趁患者分神的时候，突然往回掰。
可现在患者的状态……有所准备，这个掰的过程，就不容易顺利。
顾则臣充分理解了医生的无奈眼神，他伸出手去拉林道西的小手。
林道西这回反应可快了。
“你干嘛？”她一脸警惕看着那个抓着自己手的……咸猪手！
一脸怒火！
这就是手里没刀，有刀的话，顾则臣手早就没了！
医生的手就着林道西的手臂，用力向上一抬。
林道西只觉得手臂一麻。
顾则臣将自己的手，抬起来，摊摊手。
“好了。”医生说：“你活动活动，难受肯定有点，但不应该总疼，如果明天不是酸还是痛，你还得来一趟。”
顾则臣带着她离开医生办公室。
林路北带着林母来了医院，林母拽着林道西的手在走廊上说了好半天的话。
最后林母走了。
不走不行。
她晓得自己留下来，就是惹人厌。
……
高令歌在家翻出来了林琎的电话本，林琎电话本上有唐春红的电话，做了明确标记。
她打电话给唐春红，就是想了解了解林道西过去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养她的家庭，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不打这通电话还好，一打过去，高令歌只觉得脑仁都要炸了！
她质问唐春红：“你们到底拿一个孩子当什么工具？她才多大，所有的恶果都要一个小孩来背，是怕她不被别人的口水喷死吗？”
说起这件事，高令歌就是一肚子的气。
她认为唐家的人……都是“鬼。”
唐春红原本语气还挺好，结果高令歌来这么两嗓子，她火气压不住直往头顶窜。
“我妹妹是因为小西有危险才犯的法，你这样说话就不好听了！”
是，林道西做这件事，有点虎！
换成谁的孩子，谁当妈的都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去承受这种骂名！
但是，是不是也得有个前因后果啊？
“你们老唐家是没有人了吗，那个男孩凭什么要让她来管？她没有这种义务！”
高令歌把对林道西的不满，通通发泄在了唐春红的身上。
唐春红这人……平时也讲道理。
要是这样说话，她可就不讲理了。
……
林母回了老家，到家以后给林琎来过电话，
林道西跟着父亲林琎一起生活，而林路北去了顾则臣家。
林路北不愿意回林琎这里，林道西也勉强不得。
俄罗斯暂时肯定不能去了，太吓人了！
林路北白天出去打打零工，晚上去夜校上课，尽管他认为自己读书……就是个笑话。
去了也没学到啥，就是看个热闹。
后来，就连热闹都不愿意看了。
同班里都是比他大的人，聊不到一起去。
林道西开始了提前的复读生涯。
林琎给她找了个补习班，白天的话自己学，晚上去上课。
大多数林琎都能接送，最近吧，他又忙了起来，也顾不上林道西。
朱荣闲的时候，朱荣去接，朱荣也忙起来，就真的要林道西自己管自己。
林母走后，林琎就同高令歌办了离婚手续。
上面同意不同意，他也离了。
晚上十一点半，林琎拖着疲惫的身体开了自家大门。
轻手轻脚进门，将手里提着的袋子放到沙发上。
袋子里装的都是买给林道西的衣服。
他肯定是没有这个时间，托朱荣的媳妇帮林道西买的。
有一次高令歌不是指责林道西没心没肺还逛街去买衣服了嘛，林琎就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小姑娘正当年，正是好美的年纪，林琎认为林道西打扮打扮，是件挺好的事。
买回来的一些零食林琎分门别类收好，收到孩子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走到房门口，林琎轻推房门，他这段时间比较忙，一堆的事情等着他办，所以对孩子的关心上可能就会少了点。
想着林道西应该睡了……
一推门。
卧室里还亮着灯，林琎一愣。
林道西听见声音，对上父亲的视线，笑了：“爸，你回来了。”
“嗯，还没睡？”林琎下意识就想去看钟。
这个点了……
“嗯，进度差了点，想要赶一赶。”林道西解释自己晚睡的原因。
林琎穿着拖鞋走进孩子的房间，走到书桌前：“现在教材是改了吧……”
前几天朱荣把林道西现在要学的教材给林琎找了过来，林琎这几天找时间对自己进行恶补。孩子的卷子大部分他都会收到另外一份。
“是跟我在钢城学的不一样。”林道西细说。
不一样是不一样，大体方向差不到哪里去。
林琎坐在女儿对面，对女儿的学习近况问一问了解了解，又针对学习进度宽慰孩子一番。
起身从兜里掏出来一百块钱，放在桌边：“零花钱是不是要没了，花没了记得跟爸说。”
林道西看看那钱，伸手收了。
其实。
她有钱。
她可能比她爸还富有一点。
林琎想起什么，出了卧室，没一会从客厅里拿进来自己的包，从包里将林道西的那些卷子全部带出来。
“我看了看你的新教材，帮你卷子做了点批注，你看看对的就瞧一瞧，要是错了，爸回头再学。”林琎一脸谦虚。
他是个从来不办错事的类型。
一定是先研究透了，才会帮女儿批卷子。
林道西拿过卷子，看了两眼，比了比拇指。
林琎的手搭在女儿的肩膀上：“早点睡。”
“您也是。”
林琎的卧室里，林琎先忙了会工作，然后就夜开始研究林道西的教材。
如果他能把孩子学习的进度追上，小西遇到点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他还可以教一教。
林道西是两点睡的，早上六点半醒的。
朱荣过来接林琎，说是林琎要出门几天，这几天就得林道西自己打理自己。
林琎出门的时候，看着自己的孩子，他心中长长叹了口气。
爱就是，常常觉得亏欠。
作为父亲，他觉得自己不太及格。
林道西吃了早饭就开始在家学习，晚上五点以后开始上补习班。
晚上九点钟，林道西的老师结束了补习。
“你怎么回去？家里来接了吗？”老师问她。
这个时间大街上也还有人，但小姑娘嘛，还是要家长接送会比较安全。
林道西整理着自己的书本，该装的装，该收拾的收拾。
“嗯。”她应了一声。
自从上次和高令歌闹翻了，母女俩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而林琎这几天出差了，也顾不上她。
背着包离开教室，而老师那头也放心地下班。
忙了一天，大家都累。
林道西从楼里离开，一个人迈着步子，缓缓走出楼栋。
回家的路上，脑子里一直装着刚刚学的东西，人就有点走神，走着走着……林道西发现自己坐错车了。
“不好意思，我坐错车了，能不能下车？”林道西发现自己的方向错了，马上去找司机。
司机不耐烦嘟囔了两句，开了车门。
林道西背着包站在陌生的地界。
这个城市很大，有许许多多的地方她都没有去过，不巧的是，今天走错的这地，也不熟悉。
折腾了很久，找了很久的车。
天也一点一点黑透了起来。
林路北过来给他姐送晚餐，他晓得林道西很懒，懒得做饭。
毕竟过去都是他做。
“大哥，谢谢你陪我来。”林路北对顾则臣表示感激。
幸好当年他去讨好大哥了！
你看看他，现在吃住都在大哥家！
顾则臣等了好一会，也没看见林道西回来。
他对林路北说：“你姐补习班几点下课？”
“九点啊。”
顾则臣听见九点两字，眉头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