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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崔寄给阿璀带来的消息,冯云述昨晚便去见了关渡,今日一早便已匆匆离开金陵返回零陵去了。

各州年前便都已经在准备,州府试多定在二月十五日前,永州自然也不例外。

冯云述若要参加州府试,只能回当地去考,况他要改姓,也得从当地官府走一趟流程。

这一遭下来,也确实有些赶,难怪匆匆便走了,若不早些走,路上再耽搁一下,怕是就赶不上了。

而阿璀最近也在为州府试做准备了,将先前翻出来的书也都温习了两遍。

先前晏琛应允阿璀参加科举之后,崔寄便帮她在京郊百年县造了个临时的假身份,等二月十五州府试开始时,便可以直接在金陵城中贡院开考,还算方便。

二月初的时候,关于上元节花灯游船藏火药之事也有了初步的调查结果。

当时扣下的船夫,经京兆府和大理寺的审查之后,最终排查出六人为此事事件的凶犯,而余下对此事不知情的船夫也已放归。

通过对那六名凶犯的审问,才知道此事竟与千里之外的土居裕安脱不开关系。

只是对于土居裕安为何要行此闹市炸船之事,那六名凶犯竟也不知,只说是上峰给的命令,于上元节这日将游船划至金川渠近西市的几处桥下,然后点爆船只便行。

就连这些火药先前是何人准备的,如何准备的,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知道是早先便有旁人准备好,他们只需要按照收到的密信上的地址,去将船寻回来,在上元节花灯游船时用上便好。

调查至此,更深的好像也查不下去了。

先前郜阊的事才告一段落,城中郜阊势力尚且还算在控制当中。

但当下竟然又有土居裕安的势力冒出头来,对其根基知之甚少,对其目的更是一概不知。

敌在暗处,我在明处,仿佛就有一把高悬在头顶的剑,这感觉实在好不到哪里去。

当下虽再无任何线索,但事关京都安危,总不能放任不管,还是要调查下去的。

遂这事最终还是落在大理寺的头上,晏琛一早下令,此事务必追查,但又不可过分打草惊蛇,当以暗查为宜。

而暗中又有密令,命加强边境司州、燧城等与土居裕安临近的边防重镇。

这些事情都是今日阿璀从崔寄处知道的。

她今日本是往关宅去的,但因崔寄先前给她做的参加科举要用的户籍凭证做好了,阿璀便索性自己去望园取来。

午后在望园坐了一会儿,崔寄便简单与她提了此事。

如今边境几族虎视眈眈,饶是阿璀也察觉出来,大渊与这几个外族之间,如今不过是维持着些许表面的平静罢了,不过几年必有一场战事。

她先前也曾在晏琛那里寻找了些关于边境的消息,虽知道的并不多,但却看出来其实自立国以来,晏琛便一直在边境布局。

她从得知到的有限的消息中,试图推演出晏琛边境置军的体量和目的。

最终隐约猜测出来,晏琛对边境几族的目的,从来不是求各方相安无事,而是想在他有生之年,寻最好的时机,将之一一剿灭。

而阿璀也曾就此推测去寻崔寄旁敲侧击地问过,崔寄显然无法明说,但也给了她些模糊的答案。

不过也只有这些,便足以阿璀确定心中猜测了。

若求长治久安,当保边境永安,而若想边境永安,莫若一劳永逸。

——————————

二月十五日,正为各州乡试之日。

贡院前人声鼎沸,往来不绝。

这是大渊朝的第一场乡试,虽说不一定比得上几个月后的会试那样隆重,但显然也足够群情激动,为百姓往来称道的了。

赴考的考生有十来岁的少年郎,也有耳顺之年的老者。

他们这些人都经历过乱世,或许有曾经读过许多年书的,但却并未做过有一日新朝也能开科举的梦。

能往这大渊开国来第一场科考试场上来走一遭,人人皆面色欢喜。

这已是一番盛世的景象了。

而阿璀因身份不便,借了崔寄安排的便利,早早便先于众人入了贡院。

与她一同而来的,还有临时被塞过来的会景。

这也是崔寄特意安排的。

原本会景的户籍落在泸荷县,照例也是要到这里来参加乡试的,于是为看顾阿璀,崔寄便直接将人一道送过来了。

坐在阿璀对面的会景,今日已经将阿璀看了又看,看得阿璀浑身不自在,一眼瞪过去:“你看够了没有?”

会景愣愣,回过神来,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笑嘻嘻道:“实在不习惯您的这副扮相。”

“从前不是没穿过男子装束,有什么不习惯的?”阿璀嫌弃。

时下女子多爱着男子装束,一时也算风尚,路上行走时,着男装的女娘们也确实不少,阿璀往年在外为行走便利,也常穿男装的。

“那不一样,往年您虽穿男装,却不做男子打扮,今日却实在不同。”会景笑得更加过分,“倒不像是同一个人了。”

阿璀今日装扮,是个清俊的少年郎。

这还是今日一早,槐娘特地为她装扮了来的,以巧妙面饰的手法略调整了她的脸型,连身形也略做遮掩,看起来便不像个年轻的女郎,而是个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少年儿郎。

若非今日槐娘露了这一手,阿璀还不知道她竟然还有这么个好手艺。

当时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也颇为惊讶,阿璀觉得若是在外头人多处遇着阿兄,阿兄也不定一下子便能认出自己来。

阿璀不理他,偏过头去。

这家伙虽说有时候实在讨厌得很,但此时有他在身边,到底安心些。

外边核验过身份的考生也都陆陆续续进来了,一时间贡院中有些嘈杂起来。

见着人过来,阿璀朝会景比了几个手势,告诉他莫要再笑闹了,略作准备,小心应考。

对于阿璀来说,虽说与阿兄有个赌约在前,但无论考得上考不上都不重要。

毕竟便是考上了,她也不可能去做个官。

但对会景来说,却不一样了。

阿璀还是希望他能好好应考,最终榜上有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