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阙有个好家世,模样俊秀,学识也不差,莫说她是罪臣之后,即便她爹不出事,裴阙配她也是绰绰有余的。
更何况除了在帮她爹申冤一事上,他骗了她,其他时候对她真的宠到极致!
姜妧姎嘴唇张了张,犹豫了一番,还是没有开口。
温芷希却笑道,“公主是想问我,既然来了,为何不见他吧?”
姜妧姎点点头。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裴阙对不起韩曦宁,有负于沈知鸢,可对温芷希却称得上尽心尽力。
方才她同沈知鸢斗嘴时,裴阙一直在看着城门的方向,似乎在等什么人!
除了在等温芷希,她想不出裴阙在等别人。
若是温芷希没来,便罢了!
既然来了,为何又躲着不见裴阙?
温芷希笑得落寞却又坚定,“我与裴阙本就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
“他有他的劫难,我有我的孽力,硬凑在一起,不过是各有所图。他图我貌美,图我懂他,我图他救我于水火,能为我父申冤。”
“我也曾一朝家变,从人人艳羡的知府千金沦落为任人欺凌的阶下囚!其中的心酸和落差我再清楚不过!”
“裴阙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往日他与我之间,他为上位,我为下位,不论他如何宠我,爱我,都改变不了他上位者的事实!”
“如今他沦为阶下囚,我却在公主和容大人的帮助下,变身为良民,虽不至于高人一等,却有个自由身。”
“裴阙现在是又想见我,又不愿见我!我离开他,若是过得好了,他心里会别扭,我若过得不好,他也会难受!”
“横竖不管我过得好与不好,这一面都不会让他心情好些,不如不见!”
“更何况我与他此生再无可能,见与不见,又有什么打紧,徒增惆怅罢了!”
温芷希说着,脸上增添了些忧伤。
姜妧姎笑着打着圆场,“都是本宫的不是,平白惹得温姑娘伤感!今日本宫做东,在竹香居给温姑娘赔罪!”
左右她回府也无事,不如约着温芷希吃饭、泛舟游湖也好打发下时间。
温芷希笑得柔柔的,“公主对芷希有恩,怎好让公主破费!芷希的厨艺尚可,做得江南菜勉强能入口。”
“芷希听闻公主自小在金陵一带长大,想来也很久没吃过江南菜了。公主若是不嫌弃,不如去芷希那里坐坐,今日芷希亲自下厨招待公主?”
江南菜?
姜妧姎眼睛瞬间亮了!
她在金陵一带长大,那附近吃得都是江南菜系,口味偏清淡偏甜,而上京离北方近些,口味偏重偏咸。
宫中也有善做江南菜的御厨,可许是御厨离开江南久了,他的菜系里融合了江南菜和上京菜的特点,最终做出来的成品不能说不好吃,但也不算正宗的江南菜。
“好!”
——
姜妧姎跟着温芷希到了她住的地方。
温芷希现在住在清风巷的一处二进的小院里,院子不大,不过打扫的倒是挺干净整洁。
“清风巷?”姜妧姎有些疑惑。
之前听青离说过温芷希住在城北她的一远亲那里,倒是不知她的亲戚住在清风巷。
先前容予说他的人跟着淳王兄的人跟到明珠巷跟丢了!
这清风巷和明珠巷恰巧是一横一纵交叉的两条巷子。
姜妧姎心头有闪过一丝怪异,不知温芷希有没有见过淳王兄的人!
“芷希,你回来了?”
刚进到院子里,一道温柔的男声传来。
厨房里走出来一名身姿挺拔,容貌清秀的男子,正好是薛怀忆!
姜妧姎眉心微拧,薛怀忆怎么在这里,看他身上系的围裙倒像这是他自己家一样。
她用狐疑的眼神看看薛怀忆,又看看温芷希。
这俩人的关系怎么看怎么不清白!
最后还是温芷希红着脸解释道,“我从裴府离开后,去寻了我那远亲!”
“可我那远亲是我父亲的远房房侄儿,他家中已有妻室,我一女子孤身在他那里常住,也不是长久之计!”
“薛公子帮我寻了这处宅子,让我有个容身之地!”
温芷希说得平淡,薛怀忆帮她补充道,“芷希那远房表哥表嫂忒不是个东西,他们见芷希貌美,又无依靠,便想把芷希卖到暗娼馆里去!”
“若不是芷希懂些医理,察觉出他们给她下蒙汗药,使计逃了出来,现在恐怕已落入那吃人的魔窟里了!”
薛怀忆说得愤愤不平,姜妧姎听得也是心揪起来,“真是岂有此理!作为远亲,看温姑娘落难,不施以援手便罢了,还想落井下石!”
“本宫这就命人把他们抓进上京府去,让狄大人治他们个逼良为娼的罪名!”
薛怀忆在一旁附和道,“嫂嫂说得极是,就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可芷希因着她父亲的事,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愿我去报官!”
薛怀忆此话一出,姜妧姎和温芷希的脸色都变了。
温芷希便看着姜妧姎的脸色,边扯扯薛怀忆的袖子,小声道,“什么嫂嫂,公主和容大人都和离了!”
薛怀忆一听,捂着嘴,一副说错话的模样,他怎么忘了,表兄和长公主已经和离了!
姜妧姎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这两人的关系越瞧越不清白?
沈知鸢和裴阙,薛怀忆和温芷希,这是换乘?
薛怀忆忙找补道,“公主,我表兄定是昏了头了,才会同你和离,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
姜妧姎眉眼舒展,一副与容予划清界限的模样。
“无妨,本宫已经放下了!他后悔也是他的事!”
晚上两人在床上打得火热,白日在人前要装出一副割袍断义的狠绝。
这种割裂感,姜妧姎自己都觉得好笑。
这场和离的戏码,要怎么逻辑通顺严丝合缝地给个大团圆的结局,姜妧姎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