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初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心中被众人当猴看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地是时不我待的兴奋。
若是左相的嫡女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回春堂,又离奇消失,这回春堂还开得下去吗?
姜予初脑海中盘算着怎么将“回春堂私下会做买卖女子的勾当”一事散布出去。
她倒要看看邱寂之还笑不笑得出来!
姜予初在众目睽睽之下,顶着陈清瑶的脸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回春堂。
邱寂之正在给一位病患开药方。
还没等上一位患者起身,姜予初站在他身侧,用淬了冰的眸子冷冷地看着他。
那位患者虽被她看得莫名其妙,还是迫于她通体的华贵,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麻溜地起身走了。
姜予初在邱寂之面前坐了下来,伸出手臂,“有劳大夫了~”
嘴上说着有劳,心里却暗自盘算着待会无论邱寂之说什么,她都要反驳他,当众斥责他诊得不准。
邱寂之掀掀眼皮,斜睨了她一眼,也不理她,径自叫住了那位患者,将写好的药方递给他,“拿去药房取药!”
做完这些,他才转向了伸着手腕的“陈清瑶”,他冷声道,“症状?”
“陈清瑶”笑得肆意,“您不是大夫吗?还有什么是您诊不出来的?还需我说吗?”
邱寂之见她不说症状,只让他诊脉,诧异地挑挑眉。
与其她太过于信任他,不如说她是在挑衅他,要考验他的医术。
当下他也不再多言,伸出两根手指搭在姜予初的手腕上。
片刻后
“这位姑娘,你刚小产完,虽已过七日,毕竟气血有亏。”
“依在下看,你还是要注意卧床静养,不要过于劳累,不要随意走动。”
“尽量不要吹风,可多饮些五红汤或者滋补之物用于补气血。”邱寂之泰然自若地说着。
看这女子未梳妇人髻,应是还未出阁。
对未出阁女子来说,小产乃极其私隐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可她挑衅在先,便不要怪他不给她留颜面了。
听到邱寂之对着未出阁的女子说她刚小产过,当下周围的人便开始对她指指点点。
“这不是左相的嫡女陈清瑶吗?她不是还未出阁吗?怎么就小产了?会不会是邱大夫诊错了?”
“邱大夫怎么会诊错?说不定这陈姑娘就是个不守妇道的女子。”
“真是没看出来,这大家闺秀私下也搞私相授受那一套?”
……
听到旁人议论纷纷,姜予初当下便绷不住了,她瞬间气血翻涌,如翻江倒海!
“啪~”
她一拍桌子,气愤道,“庸医,你胡说!”
“姑奶奶我都还没嫁人,又怎会小产?”
似乎怕别人不信她,她掏出帕子,遮住了脸,哀嚎道,“大家都来评评理,我一未出阁女子,他却偏要说我小产了,这是不是在败坏我的声誉?”
“大名鼎鼎的邱大夫,居然诊错脉,他不是庸医谁是庸医?”
“亏大伙还把他当神医,依我看,他就是一招摇撞骗的骗子!”
刚被戳穿她小产时,姜予初有一瞬间的慌乱。
很快她便意识到机会来了。
三公主未婚有孕一事满城皆知,可陈清瑶并没有做过出格之事啊?
她如今顶着的是陈清瑶的脸。
只要她一口咬定邱寂之是误诊,故意败坏女子声誉,邱寂之一样会身败名裂!
“庸医?”邱寂之脸色铁青。
她可以质疑他的人品,但绝不能质疑他的医术。
姜予初笃定邱寂之拿不出可以证实她小产的证据。
“你说你不是庸医,你倒是拿出能证明本姑娘曾小产的证据啊?”
“若是拿不出,便是你误诊!”
“本小姐可是左相嫡女,未曾许人家,上京谁人不知?”
“你拿不出证据就是诬陷!
“堂堂左相嫡女,岂容你等随意污蔑?我定要让我爹爹送你去报官!”
姜予初端出了左相来,她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邱寂之,这次我定要让你身败名裂!
“证据?”邱寂之唇角勾起,“在下确实拿不出姑娘小产的证据。”
孩子都已经没了,他只能从脉象上诊出她小产过。
可若要说证据,他确实没有。
毕竟他也不能要求人人的医术都像他一样,仅通过诊脉便能诊出她小产过。
听到邱寂之承认他拿不出证据,姜予初瞬间支棱地像开了屏的孔雀,笑得张扬。
“既如此,那便……”
姜予初想说既然拿不出证据,便不要怪我把你扭送到上京府。
话还未说完,邱寂之又开口道,“在下虽拿不出直接证据证明姑娘刚小产过。”
“但可以用旁的来佐证。”
佐证???
“若是姑娘允许,在下想请人为姑娘验身。”
“若是验出姑娘是处子之身,那在下就是误诊,在下任凭姑娘处置。”
“可若姑娘不是处子之身,便证明姑娘曾同人欢好过,既然欢好过,便有有孕的可能!”
“届时请姑娘拿出证据证明你没有有过身孕~”
邱寂之三言两语就把问题抛回给姜予初。
是啊,处子之身当然不会有孕,可若不是处子之身呢?
姜予初当下便慌乱起来。
她只是想让邱寂之身败名裂,可没想到邱寂之没有身败名裂,倒是她把“陈清瑶”陷入两难的境地。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姜予初看到陈府的车夫也混在人群中。
此事很快便会传到舅父耳中,届时舅父定会起疑心,她的一番苦心岂不白费?
不行,此地不宜久留,她还是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笑话,本小姐堂堂左相嫡女,本小姐的身岂是你这种贱民想验便能验的?”
“本小姐不同你废话,我现在就去上京府告你败坏本小姐声誉~”
姜予初一边虚张声势着,一边慢慢往门边退着。
谁知刚退到门边,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便挡在了她身后,堵住了她的去路。
“你……你们想干什么?”姜予初慌忙道。
她说着便看向了人群中的陈家的车夫,她冲着车夫喊道,“你还在看什么?还不快去叫人来救我?”
陈家的车夫犹豫着,老实说刚刚邱大夫的话让他也起了疑心。
这回春堂的邱大夫医术了得,还从未有过误诊的。
他说这位姑娘小产过,那她便真的可能未婚先孕。
但陈家家规森严,他家小姐怎么可能未婚先孕?
既然小姐不可能未婚先孕,又怎会惧怕验身?
除非……
除非这不是他家小姐。
车夫心中既起了疑心,便不能再像方才般对姜予初言行计从了。
他呆立在原地,举棋不定。
却听邱寂之又道,“这位姑娘不必怕。他们都是回春堂的护院,只负责守卫回春堂来往贵客的安全,不是劫匪。”
“在下方才听闻姑娘要去上京府告在下,在下想说邱某与姑娘同路,姑娘不妨与在下一起!”
姜予初下意识反驳道,“谁跟你同路?”
同路?
她反应过来,所以邱寂之也要去上京府?
邱寂之露齿一笑,“没错,邱某也要去上京府告状!”
“方才邱某的话未说完,便被姑娘打断了!”
“姑娘说左相嫡女尚未出阁,又怎会未婚先孕,还小产?”
“邱某无意败坏左相嫡女的名声,左相嫡女有没有与人私相授受,邱某不得而知。”
听到邱寂之这么说,姜予初有些得意,邱寂之终究是低头了。
那边,邱寂之继续说道,
“但邱某知道眼前这位姑娘根本就不是左相嫡女陈清瑶。”
“既然不是左相嫡女,在下又何来的败坏左相嫡女的声誉一说呢?”
“而邱某要去上京府告的便是这位姑娘假扮朝廷命官之女,招摇撞骗,横行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