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区区一成收益,竟要分给这一大帮人?” 法伦双手抱胸,目光冷冷扫过围拢上来的佣兵们,语气平淡却透着一丝嘲讽。
驼背老头五指猛然一攥,掌中的毒蝎在他钢铁般的指节下瞬间被碾碎,浓稠的黄绿汁液顺着他那仿若枯树皮般干裂粗糙的指缝缓缓滴落,在地上溅开,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哼,年轻人,就爱逞强充英雄。” 老头那佝偻如虾米般的脊背陡然裂开,蛛网状的纹路迅速蔓延,数条带倒刺的沙虫从裂缝中疯狂钻出,沙虫扭动着身躯,尖锐的倒刺相互摩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 “滋滋” 声。
这老头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人类。
法伦的眼睛虚眯起来,这犯人不是显而易见嘛......
“把黄金宝箱和你们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留下,老头子我兴许还能给你们留个全尸。”
法伦听闻,眼神中毫无惧色,反而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这一切早在他意料之中。
“果然会说这种话啊,但是我一直都很好奇这话的逻辑在哪?” 法伦一边用铁心短剑剔着指甲缝里嵌入的黑砂,一边眼皮都不抬地讥讽道,“有能耐,就凭本事来取 —— 倘若你们做得到的话。”
“哈哈,这小崽子还在这儿装英雄,待会儿可别吓得尿裤子!” 一名身形粗壮的佣兵咧开嘴,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哄笑起来,“把那几个漂亮小妞留下让兄弟们乐呵乐呵,再杀不迟,老子还没尝过东流岛娘们的滋味呢!”
千代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寒光。
此言一出,佣兵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粗鄙不堪的叫骂声与肆意的哄笑,各种污言秽语交织在一起,如同令人作呕的噪声洪流。
老沙头从人群中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张脸,他那满脸蜂窝状的孔洞因兴奋而涨成了诡异的暗红色,好似一个个即将喷发的小火山口。
“别再废话了!这群学院来的崽子刚打完 boSS,早已是强弩之末!咱们一拥而上,绝对能把他们轻松解决掉!”
“‘强弩之末’,哟,你还懂这么个词儿,倒挺有文化。” 法伦掏了掏耳朵,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不屑,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早在看到老沙头的那一刻,法伦心底便警钟大作,清楚这必然是个陷阱。
倒不如说,从一开始,他就对这个心怀不轨的家伙未曾有过片刻的放松警惕。
“动手吗?” 千代轻轻甩落刀尖上凝结的冰碴,那冰碴如细碎的水晶般散落一地。
她微微仰头,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这次总该让我参战了吧?”
法伦自然明白千代所指何事,那是在帝国新生杯时的一段过往。
显然,这个好强的女孩,至今仍对当时自己要求她提前撤退一事耿耿于怀。
“你知道的,我不想让你沾染血腥。” 法伦缓缓回头,冲着千代露出一个笑容。
回应他的,是身后五双齐刷刷翻起的白眼,众人脸上皆是一副 “受不了你” 的无奈表情。
“都这生死关头了,还在这儿谈情说爱,真是不要命了!”
驼背老头那枯瘦如鹰爪般的手,猛地发力插入身旁坚硬的岩壁之中,随着一阵低沉的魔力波动,一个蜂巢迷宫般错综复杂的召唤阵瞬间在岩壁上浮现。
召唤阵散发着灰色的光芒。
作为这群佣兵名义上的首领,驼背老头的召唤兽自然绝非泛泛之辈。
一只高达两米的深灰色蟾蜍凭空出现在召唤阵之上,这蟾蜍周身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脓疱,脓疱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仿佛随时都会不堪重负而破裂,溅射出致命的毒液。
蟾蜍口中不时吐出长长的舌头,舌尖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
“居然是沙毒蛙。” 法伦低声自语道。
沙毒蛙,乃是极为棘手的毒属性蛙型召唤兽。
法伦目光如电,迅速在心中估算,这只沙毒蛙的各项属性恐怕都在 35 点以上,也难怪这驼背老头能在这群乌合之众里稳坐头领之位。
回想起这一天,法伦一行人所遭遇的诸多佣兵小队,其中虽以武装召唤师居多,但普通召唤师也不在少数。
这些普通召唤师的召唤兽,大多属性平平,基本都在 20 点上下徘徊,而且皆是些随处可见、毫无特色的常见品种。
由此,法伦深切地见识到了那些未能进入学院接受正统训练的召唤师,过着怎样窘迫与艰难的生活。
他们的实力,与自己等人相比,简直有着云泥之别。
这般悬殊的实力差距,本应让这些佣兵望而却步,可现实却恰恰相反,越来越多不要命的佣兵,怀着一丝侥幸与贪婪,悍然朝着他们发起了疯狂的攻击。
而确实就有那么多无防备的学生被他们得手了。
直至将一批又一批的佣兵尽数打倒,法伦才终于深刻理解了,底层佣兵口中所谓 “拼一把” 的真正含义,那是在绝境中对一丝希望的盲目执着,哪怕这希望如风中残烛般微弱。
就在此时,另外三十七名佣兵如同训练有素的恶狼,同时发动了凶猛的攻势。
砂岩巨蜥身躯庞大,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它猛地撞向岩柱,粗壮的四肢蹬地,地面都为之震颤,岩柱在它的撞击下轰然断裂,碎石飞溅。
另外的三十七名佣兵同时发难,砂岩巨蜥与钢鬃沙狼撞碎岩柱,裹挟着元素魔法的淬毒弩箭如暴雨般倾泄而下,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魔法气息。
战场陷入一片混乱,就在这混乱之中,一名佣兵慌乱逃窜时,不慎一脚重重地踩到了同伴的召唤阵上。
刹那间,半成型的岩蛇周身光芒闪烁不定,随后 “砰” 的一声,如烟花般崩解,化作无数碎片。
“你他娘的瞎了眼啊!跑这儿来坏老子好事!” 一名脸上有道狰狞伤疤的佣兵,冲着那犯错的同伴怒目圆睁,大声咆哮道。
“你自己没长眼!这么大一片地儿,偏要往我这儿跑,怪我咯?” 那被指责的佣兵也不甘示弱,涨红了脸,回怼道。
佣兵们相互指责咒骂的声音,在这嘈杂的战场上此起彼伏,混乱不堪。
反观法伦这一方,卡琳宛如一座巍峨的铁塔,双手猛地将巨盾竖起。
刹那间,一道由魔力凝聚而成的巨盾虚影拔地而起,这虚影闪烁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坚实无比,几乎将所有如暴雨般倾泻而来的攻击,都稳稳地挡在了外面,溅起一片片魔力涟漪。
“先集中火力,把他们的防御给我破了!” 独眼女人扯着嗓子尖啸道,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如同夜枭的啼鸣。
说着,她猛地掷出手中的腐蚀瓶,目标直指卡琳。
然而,命运似乎在此刻开了个玩笑,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暴呼啸而过,竟将腐蚀瓶硬生生地卷向了正在全神贯注吟唱咒语的雷电巫师。
紫色的电弧在酸雾中瞬间炸开,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战场。
电弧如灵动的蛇一般迅速蔓延,顺带将前边三个举着盾牌、试图抵挡攻击的武装召唤师笼罩其中。三名武装召唤师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瞬间瘫倒在地,失去了战斗能力。
法伦见状,脚下轻点,踏着杰克霜精精心凝出的冰阶,如同一道黑色的幻影,迅速跃至半空。
他背后的荷鲁斯双翼猛地展开,翼展足有数米之长,双翼挥动间,强大的气流汇聚成一股飓风,呼啸着朝着毒雾席卷而去,竟将那浓烈的毒雾硬生生地倒卷了回去,毒雾如同一头被驯服的野兽,朝着佣兵群扑去。
与此同时,妮可的洒水河马如同被吹胀的气球,身体迅速膨胀起来,原本憨态可掬的模样此刻竟多了几分威严。
河马口中喷出一道晶莹剔透的净化水幕,这水幕如同一张巨大的网,精准地笼罩住每一名同伴,为他们隔绝了外界的毒素与危险,水幕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
“三点钟方向!” 法伦目光如炬,迅速锁定目标,口中刚发出指令,话音还未落,千代已然化作一道赤色流光,速度快如闪电。
她手中的长刀闪烁着凛冽的寒光,眨眼间便贯穿了三名手持弩箭、正准备偷袭的弩手,三名弩手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已倒在血泊之中。
“操!不是说他们魔力耗尽,没蓝了吗?怎么还这么厉害!” 佣兵队伍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嘶吼,声音中满是恐惧。
老沙头躲在人群后方,原本自信满满的脸上此刻已写满了惊恐。
他眼睁睁地看着蕾娜召唤出的炎魔,身形高大如山,炎魔猛地挥出一拳,带着排山倒海之势,重重地轰在砂岩巨蜥身上。
只听一声沉闷的巨响,砂岩巨蜥那庞大的身躯竟如纸糊一般,瞬间被轰得粉碎,飞溅的岩浆如同烟花般四散开来,瞬间将周围五个来不及躲避的佣兵烧成了焦炭,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这不可能!刚刚炎魔明明吃了流沙君主的全力一击,怎么还能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老沙头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双腿发软,屁滚尿流地朝着后方拼命逃窜,他的眼中只剩下了恐惧与绝望。
原来,在之前的战斗中,老沙头一直小心翼翼地躲在后面,暗中观察着法伦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亲眼目睹了炎魔遭受流沙君主全力攻击的那一幕,当时炎魔受创极重,几乎失去了战斗能力,之后在战斗中也鲜少出力。
可如今眼前的这一幕,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与想象。
“白痴!都给我上前进攻啊!跑什么跑!对面就他娘的六个人,怕个屁啊!” 驼背老头心急如焚,一边大声咒骂着,一边疯狂地指挥着沙毒蛙发动毒液攻击。
沙毒蛙口中喷出一道道墨绿色的毒液,毒液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朝着卡琳的厚盾射去,试图腐蚀掉这坚不可摧的防御。
然而,这群乌合之众混乱不堪的表现,让他心中的烦躁如野草般疯狂滋生,几乎要将他淹没。
要是自己带的是那一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队伍…… 驼背老头心中不禁闪过一丝懊悔与无奈,可事到如今,一切都已无法改变。
可下一秒,他的思绪便被彻底打断,整个人如坠冰窖。
只因那个黑发的少年,法伦,不知何时手中已多出一张魔法卡。
魔法卡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霜精之王。” 法伦口中轻轻念出,声音虽不大,却如同洪钟般在战场上回荡。
一直在兢兢业业砌墙阻挡攻击的杰克霜精,听到这声指令,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紧接着,他的身上光芒大放,那光芒如同冬日里的极光,绚丽而又夺目。
他的身形开始不断拉高,原本小巧玲珑的身躯迅速膨胀,随着身形的变化,他身上迸发的魔力也越来越惊人,周围的空气都为之震颤,温度急剧下降,地面上迅速凝结起一层厚厚的冰霜。
“进…… 进化了?这怎么可能!” 不知哪个佣兵惊恐地尖叫起来,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然而,回应他们的,是霜精之王那恐怖的极寒领域。
以霜精之王为中心,一股强大的寒气迅速蔓延开来,所到之处,空气瞬间冻结,化作无数细小的冰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在场的所有佣兵,瞬间感觉身体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枷锁束缚,动弹不得,动作变得迟缓无比,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粘稠的泥浆中挣扎。
驼背老头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刚想开口呼喊,脖颈处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 法伦的剑锋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贴上了他那不停蠕动的喉结。
呼吸法?乱序。
法伦借助突然出现在脚下的冰面,施展独特的呼吸法,身形如鬼魅般瞬间移动到了驼背老头的背后。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甚至连老头身旁那反应敏捷的召唤兽沙毒蛙,都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在其他佣兵眼中,这一幕简直匪夷所思,如同变戏法一般。
这家伙不是个召唤师吗?何时竟拥有了如此恐怖的近战手段?
“深渊触手,是你们放的?” 少年的声音冰冷刺骨,仿若来自九幽地狱,冻住了所有人的灵魂。
“是…… 是又怎样!” 老头强装镇定,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身上猛然燃起熊熊火焰,那火焰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色,仿佛能吞噬一切。
他疯狂地扯开衣襟,瞬间,密密麻麻的沙虫从他胸腔中如潮水般喷涌而出,沙虫扭动着身躯,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 “沙沙” 声,朝着法伦扑去。
“要死,大家一起死!”
一道青蓝刀光如闪电般划过。
千代手持鬼武士刀,身姿轻盈地跃至法伦身旁,手腕轻轻一抖,刀光闪烁间,已将扑向法伦的沙虫尽数斩断。
随后,她顺势一挥刀,刀上的虫尸黏液飞溅而出,被斩成两截的老头瞪大了双眼,脸上还残留着不甘与恐惧,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土。
法伦无奈地挠了挠头,下一秒,再次施展呼吸法,借助冰面瞬间拉开与沙虫群的距离。
失去控制的沙虫群如同脱缰的野马,开始无差别地疯狂撕咬最近的活物。
佣兵们的阵型瞬间大乱,惨叫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片彻底的混乱与绝望之中。
“还剩二十五个。” 法伦几个闪身,来到黄金宝箱旁,见宝箱在这场激烈的混战中竟纹丝未动,他微微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剩余的佣兵,冷冷说道,“现在求饶,我或许还能给你们留个全尸。”
是刚刚驼背老头说过的话。
战场上,惨叫声此起彼伏。
索罗亚身形敏捷,如同一道黑色的幻影,在佣兵群中穿梭。
它的利爪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花。
终于,在一阵激烈的搏斗后,索罗亚的利爪精准地剖开了最后一只钢鬃沙狼的咽喉,钢鬃沙狼发出一声低沉的哀鸣,缓缓倒下。
当荷鲁斯那圣洁的光芒,如同一道曙光,驱散了甬道里最后一丝黑暗的黑雾时,战场上三十七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这些尸体在霜精之王的绝对零度中,迅速冻结成一座座晶莹剔透的冰雕,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着一种诡异而又美丽的光芒。
妮可轻盈地蹲在宝箱前,歪着头,眼中满是疑惑地打量着眼前这一切,轻声问道:“你说,这些人到底图什么呢?”
“图我们心善吧。” 法伦微微摇头,伸手弹了弹袖口上沾染的冰晶,“毕竟,我们连他们的棺材钱都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