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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惜一行人赶回乔家时,刺客已经撤退了。

苏鹊同兄嫂说明情况,“死了五个,其余都跑了,我们的人也伤了两个。”

又朝乔惜轻轻颔首,表示乔承望和曹英没被发现。

乔惜心下微安。

皇帝已经怀疑她记忆恢复了,便也会疑心乔承望逃跑与她有关。

这天下除了想要鬼军之人要带走乔承望,最想要救出他的便是乔惜了。

故而他才会派人前来乔家搜寻,只怕之后他会严密盯着乔惜一切动向。

乔惜知道,若想不被皇帝发现,四哥便不能再留在乔家,他们兄妹暂时少接触。

可,四哥被关押十几年,好不容易与亲人相聚,她实不忍再让他一人。

尤其母亲的事被传的沸沸扬扬,纵然四哥对母亲已没了记忆,可他记得自己是乔家人,没有人能在得知自己的母亲,被毒害还被折辱后,还可以保持心平气和。

过去四哥一个人熬过了所有的苦难,这次,她想陪着他。

苏鹊明白她的心情,抱住她,“嫂,我们是一家人,你信我。”

你的家人,亦是我的家人,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

她本也要替乔承望治腿,陪他去密道另一端的小宅子住再合适不过。

且她本就时常在药房一呆就几日,极少外出,便是她最近少在乔府出现,也不会引人怀疑。

“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你们早日事成,他才能早日回到乔家。”

乔惜知苏鹊说的是最理智的做法,她回抱住她,“谢谢你。”

皇宫里。

皇帝一夜未睡。

他没有等到刺杀王源的人回来,却听说王源被高程前抓回了大理寺。

而乔惜和苏鹤霆也及时赶回了乔家,他的人没在乔家找到乔承望。

“盯着乔家所有人,尤其是乔惜和那两个会医术的,包括他们每日采办和运出府外的废料等物。”

乔承望双腿有疾,脑子又被曹英折腾得有损。

若真被乔惜所救,乔惜定然会设法为他医治,如此,总能从他们乔家日常生活里瞧出些蛛丝马迹。

吴公公得令下去吩咐,又问道,“王源那边可要……”

他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皇帝想到大理寺那个密道,“派人自密道进入。”

只是派去的人很快回来。

“王源并不在大理寺监狱。”

皇帝眉间拢起一股怒意,“他不在大理寺监狱,那在哪里?”

“高程前说王俊杰是在大理寺监狱被老鼠吓死的,他担心王源也会被大理寺监狱的老鼠吓死。

便说要等大理寺监狱的老鼠清理了,再带人回去。

眼下亲自押着王源去刑部借了间牢房,他自己也卷了铺盖住了进去,说是要亲自给王源驱赶老鼠。”

“放肆。”

皇帝一掌拍在案上,“他这是要与朕作对。”

高程前亲自跟着乔惜他们去抓王源,定然是知道了什么。

还愿意接受这案子,且这般尽心,是铁了心的要站在苏鹤霆和乔惜这头。

那么大理寺那个密道呢,他们是否知道?

皇帝不确定。

“去,给于德贵带话,让他将人轰出来。”

吴公公小心劝道,“陛下,此时将人赶出来恐有不妥。”

这借牢房的事,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如今突然将人赶出来,赶出来没多久王源还被刺杀。

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皇帝又是重重一掌拍下,“高程前他好大的胆子。”

刑部监狱,吴大人亦是重重一巴掌拍在高程前后脑勺,“你胆子长毛了。”

高程前摸着后脑勺,抬手劈晕了王源,而后才回道,“老师知道了?”

吴大人气得胡子抖动。

他自己带出来的人,他能不了解高程前这是投了苏鹤霆?

看了眼四周,皆是自己的亲信护着,方才低声道,“这件事太大,你可知道,一个不好是要丢了性命的。”

“程前知道。”

他看向吴大人,“老师,程前还年轻,不想往后的几十年都活在乌烟瘴气里。

程前性子鲁莽,得老师时刻提点,这些年才安然无恙,等年底老师致仕了,程前这性子未必能活长久。

与其憋屈求生,不如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助他让这山河焕然一新。”

吴大人呵笑一声。

好大的口气。

山河其实那么容易焕新的,他盯着自己的弟子良久,“你看好他?”

高程前明白吴大人口中的他,是指苏鹤霆,用力点头,“先太子和乔家之死,皆是那人所为,他要替他们申冤,翻案。

可他并不曾为了报仇,枉顾其他人性命,老师,此人心有正义,亦有百姓,大佑需要这样的君主。”

何况,苏鹤霆在疆北是如何爱民如子的,他们师徒早已私下查探过。

吴大人瞳孔一缩,“此话当真?”

他一直怀疑先太子的死有问题,故而除夕当晚才一改这些年明哲保身的做派,主动提出要与刑部共查此案。

但他没想到,真正动手的会是皇帝。

更没想到,乔家的死亦有隐情。

杀功臣,杀亲子。

这昏君疯了不成。

高程前点了点头,其余的他却没再多说,只道,“老师年迈,这几年时常犯旧疾,身子不好,往后便安心养病吧,程前不会叫老师失望。”

吴大人沉默良久。

他明白,高程前这是在护着他,不愿他参与进这些事情中来。

可除夕那日,高程前是为追随他才站了出来,眼下他怎能自己抽身,丢下他不管呢。

何况,“先帝曾于我有恩,他临终前,我曾允诺会誓死效忠,辅佐先太子。”

先太子的案子,他当时争取,却被皇帝派给了刑部,人证物证俱在,先太子又死了。

他虽有怀疑,却什么都做不了,眼下若是能还先太子清白,也算不负先帝恩情。

沉沉叹了口气,“将所有事仔细同我说来。”

见高程前不语,他直接拧上了他的耳朵,“墨迹什么。”

高程前明白吴大人决定的事,是绝不会更改的,便是他不说,只怕吴大人也会自己找上苏鹤霆。

只得将自己知道的一切悉数告知,连带着乔惜同他说的大理寺的那个密道。

吴大人听完,又是一阵沉默。

而后忽然指着高程前大骂,“胡闹,本官做了一辈子大理寺卿,还是第一次听闻,老鼠能吓死人的。

他既是我大理寺的犯人,就该关在大理寺监狱,来人,给本官把他们绑回大理寺。”

高程前愣了一瞬,旋即配合道,“可他的儿子就是被老鼠吓死的,万一老子也这样,下官该如何向陛下交差。”

他展臂挡在王源面前,“若大人觉得我们在刑部不合规矩,可以将大理寺的老鼠清理清理,只要清理干净了,我们立马回去。”

吴大人指着他的鼻子,气得双手发抖,许久才骂出话来,“你这头不知变通的蛮牛,老夫是你的上峰,你还指使起老夫来了,明日是不是还要爬到老夫头上。”

高程前垂首,“下官不敢,下官只请大人把大理寺老鼠清理而已。”

他态度极好,但挡在王源的身形却不挪一分。

吴大人犟不过他,最后只得气呼呼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