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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问你……”陆秦川洗漱后吸了一支烟,一开口就有淡淡的烟草味萦绕于她鼻尖。

她打断他:“我妈从小时就跑了,我连她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但我却做过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我的外婆也叫周淑芬,她的大女儿居然也叫大丫,也就是我妈。”

陆秦川低笑一声,伸长了手臂将她裹紧,将下巴搭在她的颈窝内,问:“呵,后来呢。”

“那是一个长长的梦,从我记事我就知道我妈极尽所能把所有快乐都给了我,可她却不快乐。

她妈在她上学后一个月就染病死了,不久后他爸就把后妈带回来了,说是照顾她和妹妹。

他爸和后妈又生了两个弟弟,而她和妹妹二丫的童年从此就没有了。”

“其实不是染病死的,她妈那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她后妈用了手段气得她妈流了产,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没救回来才死的……”

周若鱼淡淡地说着,眼尾的泪终于是不争气地滑下来:“虽然是梦,也是气。”

温热的手捧起她的脸,温热的唇将她已经落下的和未落下的泪都擦了干净,淡淡烟草香的气味弥漫在他们之间:“不管是不是梦,都过去了。大丫和她一双弟妹都会有一个快乐童年的,放心。”

“嗯……”周若鱼轻轻闭上眼,无力地应着,她长睫微颤,气息紊乱,因为那温热的唇正落在她的头发上,额头上,耳唇上,脸颊上,唇瓣上……

温存片刻,她头发变得毛绒绒的了,如葡萄般水汪汪的眼迷离地看着他:“你是怎么做到的做个午饭的功夫就把刘文忠和他老婆都带过来了?”

“你居然才问我!”陆秦川佯怒,报复性地轻轻啄了啄她的唇,“你忘了你家男人的老本行是干什么的,我可是侦察兵出身。”

“侦察兵又不是天兵天将,怎么可能那么快?”周若鱼撅起嘴来,小丫头着急了,不高兴了。

陆秦川赶紧调整策略:“不是之前做足了功课了嘛,得让刘文忠老婆知道谭影是她男人的姘头,得让她去谭影家里找证据才合情合法。”

周若鱼拧眉看他:“他老婆想找这个姘头都找疯了,倒可以理解。不过,刘文忠老奸巨滑怎么也被你骗了过来?”

陆秦川点了点她的鼻子:“他自然是心思不正,他们定的计策应该是谭影想办法和老朱睡在一起,弄一个东窗事发的假象,逼老朱就范。而谭影太急,没忍住先来叫板周嫂子了。”

“是你分析得还是那女人和你说的,怎么条条是道的呢?”周若鱼眨着眼,调皮地看着他。

结果可想而知,躲在人家怀里还乱说话,自然是要被狠狠惩罚一番才行。

第二天一大早,陆秦川早早起床洗漱。周若鱼做了手擀玉米面条,打了个鸡蛋卤子,撒上院子里的香菜末,香喷喷的。

看着埋头苦吃的陆秦川,周若鱼问:“你的腿真的行吗?”

恋恋不舍地从面条碗中抬起头来:“本来团长就觉得我有赖在家里的嫌疑,再加上昨天林思宇这事儿,我还是识趣些,在他没发火之前到团部报道比较明智。”

周若鱼点点头,这些天日夜相处,倒有些依依不舍了:“我还有好多事没和你商量呢,你这就要去上班了。”

“房子事我帮你弄好了,就是你和李明看好的那座。”陆秦川使劲儿地往嘴里扒拉着最后一条光溜溜的面条。

“啥?你怎么知道我想买房子?”

周若鱼很吃惊,她是看好在胡同口尽头的一间半新不旧的几间房子,一间做库房,两间用来做成衣,地势也是离居民区稍远。可那主人明显也是黑市老手,少二百元不卖。

“李明比你更想做生意,他找的我。”终于那根面条被他吸溜进去了,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

很让人生气的好吧?很让她窝囊的好吧?这是她的事,李明却找了陆秦川,是算准了她兜比脸还干净的吗?

在生气和窝囊之间,她选择了生窝囊气。

他追寻着她的脸看:“生气啦?我以后不留私房钱了,喏,现在我把存折上交,归你,你自己看着用好了。”

一张那个年代特有的印有主席语录的存折被推到她眼前,是一张三千元存款的活期储蓄存折。

三千元啊,若不是和她结了婚,这妥妥的一个钻石王老五啊,有颜还有钱!

瞬间就有种面前这颗漂亮的大白菜让她拱了的感觉,声音也不争气地谄媚起来:“你的钱,让我收着呀,多不好呀。”

陆秦川却不置可否地皱眉说起另外的事:“那处房子还得修一修,已经让李明安排人了。到时候你们做好的成衣可以放到库房里,免得放在李明住的地方,人多眼杂,不方便。”

时候不早了,陆秦川起身拿起搭在一边的军装,利落地穿上。

随着他走到院子里,墙头上的朱连长已经等候多时了:“弟妹,弟妹……”

二人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看向墙头上的人,朱连长一脸讪笑:“能不能帮我照顾照顾淑芬,我就是怕她不听话,大夫不让她乱动的。”

这话她爱听,这事儿她也爱干,没说话,但还是狠狠剜了他一眼。

不说话就是默许,朱连长又急急对陆秦川说:“老陆,等我一下,我今天搭你车。”

陆秦川知道,今天老朱也免不了会被一顿骂,毕竟谭影被人从他家院子里架到车上送到医院的他,脱不了干系就得挨骂。

自求多福吧,谁让他装菩萨滥发善心了呢,属实也应该遭点儿罪才行。

抱着看一出好戏的心态,陆秦川倒是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昨天陆秦川让高卫国把车开走了,就是为了今天一早来接他,在陈团长面前哪敢表现得能开车,那不是给自己上条件么。

高卫国早早地就等在大门口了,二人撅着屁股上了车,汽车轰鸣之后绝尘而去。

““啪”的一声,报纸被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

团部办公室,气氛异常紧张,陈团长不出所料地发起了脾气。

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眼神中透露出愤怒和不满。

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氛围,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