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的拉扯。
不仅要拉,还得扯。
这个时候是要哄的。
纯公式化打法。
但让江流不可置信的是。
姜羽贞没需要哄,反而自顾自的站起身来。
“我明天还会来的,今天的服务不错。”
“这就完事了?”
“恩。”
姜羽贞迈着步子没有多说,就这么离开了。
只留下两双惊讶的眼睛。
苏子西眉头紧皱的询问。
“这个怎么说?江哥?”
“我也不知道。”
“我们不是兄弟嘛,怎么还藏着掖着呢?”
“这个我真不知道!”
江流惊讶于眼前这女人的路数。
她到底在搞什么?
“姜羽贞,别闹了,回头把钱给你退了。”
江流跟在她屁股后面走出居酒屋,一路上不停的叽叽喳喳:“说好照顾你几天,前几天有事耽搁了,从今天开始算行吧?”
“不用,每天来居酒屋坐一会就挺好的。”
“谁又给你出什么馊主意了?”
江流叉着腰站在原地。
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有人出主意。
“我们这辈子是不可能再谈恋爱的了,对吗?”
“你想跟一个拖家带口的男人谈恋爱?”
江流倚在门框上挠着头。
这个问题的答案注定只能有一个。
姜羽贞所谓的恋爱和裴安宁、陈舒挽压根不是一个概念。
因为奇妙的经历塑造的独特性格。
后两者并不追求普世角度上的恋爱。
但姜羽贞不是。
傲娇也好、冰冷也好,这都是普遍的性格特征。
和自卑、自大、内向这种词汇一样,出现在人身上再正常不过。
她只是追求一段属于自己的恋爱。
所以江流只能挥手拜拜,因为他提供不了这种东西。
给不了的东西,就不要吹牛讲大话。
伤人又害己。
这个经验教训,是江流从自己失忆前的故事里总结出来的。
人总是要成长的。
姜羽贞并不反对这个答案。
她也给出了自己这个行为的解释:
“我愿意认同你的说法,我们的确只有保持金钱关系才最合适。”
“那也不用花这么多。”
姜羽贞摇摇头没有回话,转头走向车子的方向。
安静的坐在车子里。
透过车窗和巷子口站着的江流远远凝望。
她们之间隔着防窥车窗。
他看不见她。
但她看得见他。
姜羽贞的视线盯住车窗外的江流,仿佛被美杜莎瞪了一眼后石化般的静止。
她这辈子从来没输过。
但她这次好像要输了。
陈舒挽当初很疑惑,甚至亲口告诉她:你的记忆是黑历史,恢复记忆对你来说没好处。
明明失忆后,他也接受过你。
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
姜羽贞还是执意的要恢复记忆?
这个答案就藏在她现在的想法里。
因为她不追求恋爱了,只想恢复记忆不留下遗憾。
她和江流之间没有那些刻骨铭心,需要用一生来牢记的故事。
因为两个人从一开始碰到一块。
就注定了矛盾频发。
所以她只是单纯的希望恢复记忆而已。
不然即便退出舞台也会留下遗憾的吧?
她和江流已经经历过很多遍“爱的轮回”。
一次又一次的重新开始。
她承认,这段不知道该不该成为“恋爱”的恋爱。
被她给搞的乱七八糟。
那干脆就让这一切回到原点。
她只是他的客户而已。
在无聊空闲的时间,过来聊一聊看看他。
姜羽贞扪心自问,自己并不是个愿意回归家庭的人。
既然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组成家庭。
那这种工作后疲惫着逛逛居酒屋的生活也是不错的。
整理好表情和状态以后。
姜羽贞放下车窗,望着正在缓缓走来的江流。
微笑着开口说话。
她说:“江流,跟我一起吃饭吗?”
“花这么多钱,你让我吃屎我都得来一口。”
“上车。”
....
姜羽贞的别墅里。
坐在餐桌前的江流眉头紧锁。
他抬头看着满桌的菜,根本说不出话来。
因为表情痛苦,生理性的无法说话。
他真的很纳闷。
到底是什么人。
能连续做出一桌子如此歹毒的饭菜。
“家政阿姨呢?”
“下班了。”
“这阿姨水平有点....要不你换个做饭好吃的吧。”
\"这是我去居酒屋之前做的,只是有点凉了而已。”
“好吃!爱吃!”
江流飞快的将饭菜扒到嘴里,表情轻松的点评口味。
“谁说这饭菜歹毒的,这饭菜可太好了。”
“房间里就我们两个人,压根没人说过饭菜歹毒。”
“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哈。”
这座别墅向来是冷清的。
但当姜羽贞和江流同处一室的时候,这个房间就会有些温馨的家的感受。
因为江流太能说了。
但这次和以往都不一样。
这次是姜羽贞在说。
“阿姨的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啊。”
“那你要跟李神谕去旅行了吗?”
“还没想好。”
在姜羽贞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江流始终盯着她的眼睛看。
试图看清那对琥珀似的眸子里到底在思考什么。
“那如果离开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你要干什么?”
“省的我去居酒屋扑空。”
“好。”
江流收起了嬉笑的表情,认真的打量姜羽贞的表情。
他说:“真想开了?”
“事实就摆在这里,我不想认输,但你会放弃裴安宁和陈舒挽吗?”
“不会。”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已经输了。”
“那你以后去居酒屋免费,别再充钱了。”
“不差那点钱。”
姜羽贞自顾自的走上楼。
没说要不要留江流过夜,一个人独自走进淋浴间冲澡。
然后躺在床上盖被子不再说话。
真的有学不会自己睡觉的人吗?
没有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习惯。
她习惯江流哄睡,并始终天真的认为江流会回来。
因为从把江流带回大别墅的那天起。
她就始终把江流视作私有物品,并努力的把他改造成私有物品。
即便上次在传媒公司的会议室里,她与江流之间“分手”,在她眼里其实也没多特殊的感受。
因为她始终在把江流当成私有物品,并觉得她们的羁绊会就此斩断。
像极了初次恋爱的笨家伙们,总是天真的相信,无论如何爱都能永恒。
无论别人怎么看待她们。
她都不觉得自己和江流之间的羁绊断了。
直到陈舒挽提到了治疗失忆的计划。
陈舒挽说让她改变。
她起初以为这份改变的核心,是让自己贤惠一些。
可陈舒挽摇摇头说:改变的核心是要抛弃你心中不讲道理的占有想法。
这一刻姜羽贞忽然就懂了。
可如果不能占有的话。
那她还要跟江流谈恋爱吗?
答案是不会。
她没有跟别人分享男人的想法。
在昏暗无光的房间里。
姜羽贞平躺在大床上,无声的听着江流在卧室门外的叮嘱。
“我先走了,下次去居酒屋的时候提前打电话,省的我不在。”
“恩。”
“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没有。”
“楼下碗筷我洗过了,拜拜。”
“恩,”
江流转头离开别墅。
走过去摸了摸小狗的脑袋,给他添了点狗粮。
站在门前回望了一眼楼上的方向。
或许失忆前他们有过些不好的故事。
可说到底姜羽贞是他失忆后唯一接受的人。
没有感情是假的。
但她想要的东西,江流给不了。
这就是他过上“情人”、“宠物”,这种让人羡慕的生活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他只能祝愿她,是真的想开了。
未来一切都好。
他们之前的关系始终是模糊的,说分手是分手,可看起来又不像。
可从这一刻开始。
连失忆都没能断掉的过往羁绊。
正式在此刻断开连接。
...
姜羽贞听到了楼下重重的关门声。
起身站在窗子前。
看着逐渐远去的模糊身影,她在对抗自己不争气的泪腺。
还好,没掉眼泪。
可真正的失恋空虚感如潮水般袭来。
她没什么经验,于是选择了在社交媒体上搜索。
“失恋的人是什么样的?”
但她根本看不清手机屏幕。
不争气的泪腺终究还是不争气了。
她脑海里那段完整的过往记忆在此刻循环播放。
人和人的陪伴注定是阶段性的。
那爱要如何持久?
所以爱本就是无休止的轮回。
她们无数次从头开始,又无数次失败。
即便是失忆这么好的机会,也被她给搞砸了。
她不怪江流,要怪也怪她自己。
她明明很接近了不是嘛。
全天下这么笨的人应该只有我一个吧?
她没看到社交媒体上关于“失恋”的评论区。
一群失恋的人在这里写了很多文案。
“如果那天把该说的话好好说。”
“分手的时候,我以为在未来,我还会碰到无数个像她一样的人呢。
“嘴硬的女孩碰到骄傲的男孩会有好下场吗?”
姜羽贞坐在地毯上垂下头。
手机被遗忘在脚边。
她和这世界上大部分初次失恋的人一样。
笨拙的爱,什么都不懂。
懵懂无知的相信爱能永恒。
可当一切化为虚影的时候,终究只能回过头感慨一句。
我们都在爱情里少了点天分。
ps:爱你,骆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