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之初,司隶京兆尹。
长安城,大将军府邸。
大堂之内,段煨、赵岐、钟繇三人分席而坐,各自面上皆透露出一抹凝重。
概因关中之地。
已逾一月未见雨落,致使长安粮价疯涨,一旦麦价竟高达三十万钱,谷物更是价高难求,城中官民对于迁都之举,议论得愈发急切。
而就在这个时候。
他们收到了曹操传回的书信,信中言及刘焉的要求,以及蜀中谣言,益州有天子气一事。
曹操表示刘焉已经黔驴技穷。
只要再多有一些时日,他就能拿下成都,至于长安议迁都之事,此际的他尚未知情。
“忠明公!”
钟繇看向段煨,面色凝重道:“眼下孟德将军,已在益州站稳跟脚,今长安城官民沸腾,刘州牧又有意让天子迁都。”
“依下官之见。”
“咱们也是时候,将迁都之事快马传于孟德,让其早做决断!”
“至于城外的贾诩,只要咱们小心应对,想来不会出什么差错!”
他们三人当中。
对大旱最为着急的,自然就是钟繇,因为他从去岁开始,就组织着百姓屯田,结果现在一个多月不下雨,差点就让他心态大崩。
因为连他都认为。
那所谓关中大旱的谣言,极有可能是真,若再有一个月干旱,整个京兆尹的百姓都得乱套。
现在他说这样的话。
也就表明,他同意迁都之事。
“的确是时候了!”
赵岐闻言同样面色凝重的点点头,在多方面的因素下,他也做出了妥协。
“好!”
段煨见两人都同意此事,他也没什么意见,当即道:“我这就修书于孟德,让其审慎待之!”
从这天开始。
三人在朝堂上的态度,就发生了一些转变,虽然对迁都之事,依旧未曾表态,但已有松口的意思。
特别是大将军段煨的态度。
让很多忠贞之臣,眼底深处露出一丝精光。
兖州,东平国。
无盐城。
南街之侧,一处庭院之内。
“进先!”
李叔节见李进回来,好奇道:“你怎滴得空前来,可是你今日休沐?”
得益他弟弟李进,于他们尚未抵达无盐之际,便已获卞喜的举荐,经考核顺利成为执法者,故而李叔节一家,并未遭受责难。
且李叔节如今亦有一份差事。
便是前往少年院,为里中稚子启蒙。
“不曾休沐!”
李进闻言摇了摇头,笑着道:“我此番前来,是来向兄长告别的!”
“告别?”
李叔节微微蹙眉,看向李进道:“你这专程过来告别,可是你将要远行,可是你们执法者有什么调动?”
要知道他这位弟弟。
在长大了以后,平常的时候去哪,根本不会跟他打招呼,更别说是告别。
如今对方专门过来。
可见定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的确是要远行!”
李进点头,面带歉意道:“不过执法者办事,却是不方便向兄长透露!”
就在刚才,他接到了一个任务。
任务地点在长安。
至于具体要做什么,他尚不清楚。
然,长安距此地有千里之遥,且他亦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故而特来向兄长告别。
“连我都不能知晓?”
李叔节闻言微微一怔,要知道他这位弟弟,向来极少有事情瞒着他。
“兄长!”
李进略作迟疑,道:“我虽加入执法者不久,但执法者的能耐,绝非表面那般简单,其中之事,知晓得越多,于兄长并无益处!”
“嗯!”
李叔节听闻之后,看了看李进,旋即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继而转身回屋,出言道:“进先,你切记,你今日未曾来过府上,我啥也不知情!”
“……”
李进见此情形,直接愣住,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啼笑皆非。
五月上旬,豫州。
平舆,大仲府。
“啪!”
袁术将手中的战报摔在地上,面色满是狰狞之色,在大堂咆哮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刘备不过一介织席贩履之辈,屠猪卖酒之徒,又岂能胜得了孤之上将纪灵?”
“假的,都是假的!”
“孤乃天命之人,大仲府亦战将如云,贤臣如雨,又怎么可能接连惨败?”
“而且还是败给刘备……”
此刻的袁术,那是真心蚌埠住了。
纪灵在他心中的地位,那绝对是大仲府第一战将。
可就是这样一个。
让他寄予厚望的将领,去征战一个卖草鞋的刘备,竟然败了,而且还是溃败、惨败。
这一下子。
可以说是直接把袁术的自信,和傲气都给打没了。
不但开始怀疑起了自己,更是对麾下的将领,都产生了怀疑!
这种感觉让袁术极度抓狂。
要是此刻的刘备就在袁术身边,后者甚至能将其生吞活剥。
“还请主公息怒!”
阎象此时也非常难受,但他更在意主公的情绪,赶忙作揖安抚道:“如今有张玉衡出手,想必那刘备,定不是其对手!”
他没有在这个时候,为纪灵开脱。
因为阎象明白,此时的主公是听不进去的,得说一点后者爱听的事情,先转移其注意力。
“玉衡贤弟!?”
袁术闻言果然怒气稍退,微微蹙眉之后,朝阎象呵斥道:“刘备不是贤弟的对手,孤难道不知道吗?”
“你整天在想什么东西?”
“玉衡贤弟才发兵多少时日,他来得及赶到陈留吗?”
“主公!”
阎象见达到效果,继续道:“依属下之见,刘备哪怕是胜了,那也一定是惨胜,此后定会选择在陈留整军,彼时,张玉衡必能将其击溃!”
“哼!”
袁术瞥了一眼阎象,冷哼道:“若那刘备不整兵,而是直接跑去司隶,你又待如何?”
“主公无须忧心!”
阎象恭敬道:“张玉衡既选择出兵,想来肯定有把握对付刘备,咱们只需耐心等待消息即可!”
“这该死的刘备!”
袁术听阎象这样说,也不便再行驳斥,因为他对张靖,还是极为信任的,自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口出不祥之言,最终只得愤懑地骂了刘备一句,取过一旁新鲜的幂水,往嘴里狠狠的灌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