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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物种?”

火色流光映在脸上明明灭灭,凑上前拉拉祁远的袖摆,时衍的眼睛都直了。

祁远回头扫他一眼,蹙眉:“你算盘珠子都嘣我脸上了。”

“说哪里话!”时衍挑眉道,“离州不比偃州,又是拍卖又是斗兽,奇珍异兽自然多。我们没见过世面,不得多向驯兽师大人请教?”

“我不喜欢驯兽师这个名头。”即便祁远轻描淡写,时衍还是看出他很不高兴。祁远又补充道,“我……这位司空公子,也不喜欢。”

时衍“哦”了一声缄口,索性看向司空礼和“火凤凰”——他姑且叫它“火凤凰”好了。这是他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的物种,也不知道在大宇地下能不能流通,售价多少。

人群里先是窃窃私语,逐渐转为雀跃欢呼。

红豆看不见司空礼的表情,却能从他停滞的动作中感受到他的意外。

祁兮当然意外。

前世她眼中隐忍前行,只在离州城那一亩三分地打转,即便后两年辗转四方,没见过活死人,也没见过怪鸟,更不知还有此奇遇。

“你叫……什么名字?”

她看着怪鸟眼中倒映着的笑脸面具,问。

怪鸟低低应了一声,发音含糊,像是“苑”字。

祁兮笑了:“我喊你阿苑吧。”

像听懂了她的话似的,怪鸟温和地站起了身,探头轻轻拱了拱她的脸。随即脖颈向后一弯,去顺一侧的羽翼。

休整时间并不长。地上余下的尸块原因为下肢被烧没而僵直不动,就在谢明珠的贴身护卫伸手去提的时侯,一条胳膊蹦起来,险些握住他胳膊,吓了边上的人一跳。

“谨慎些,都烧了吧!”时衍皱眉道。

黑市众人得令,各自寻了上头观望的亲友孩子过来,拿了火把,将扭动的尸块一一点着。这些还在扑腾的尸块中,不单有薛家村的村民,还有黑市被袭击的客人、商贾和侍从,黑烟一路弥漫到黑市入口,遇到熟人的时候,他们也停滞呜咽。哀悼、点火后,亡灵随风而散。

祁兮心情复杂。她的脑袋贴着阿苑,温暖的柔和的坚硬羽毛。只是阿苑冲着黑烟延续的方向突然大喊,唬了她一跳,也惊到了黑市众人。

刚才怪鸟的攻击性行为有目共睹,如今刚被祁兮收服,有所反抗也再正常不过。

不待时衍吩咐,众人默契往后退上几丈,直到滚滚黑烟中,少年的惨叫由远及近。

赌坊的两个年轻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又、又来了!!!”

“杀不掉的怪物,又来了!!”

下一瞬,他们又看到几十个姿势诡异的活死人,在陇道上的黑烟中向这里涌来。

“不能打的,一边待着!”

“准备弓弩!”

不知谁的声音,得到众人的响应。黑市中人虽说平日里各自营生,毫不相干,重要时刻却能拧到一起,凝聚力量。这点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祁兮这般想着。活死人只要知道如何对付,凭这些人的战斗力无须担心。于她而言,首要任务是安抚阿苑的情绪。她的手抚上阿苑的脑袋,它的身体发出呜呜的颤动声。

祁兮一惊,喃喃道:“阿苑?”

阿苑脖颈一伸,张喙不鸣。与猛兽相伴的多年的祁兮几乎出于本能,向着人群大喊:“走开,离那些怪物远些——!!”

她说完最后一个字,与此同时阿苑脖子一伸,竟吐出一小团火焰来。

阿苑的火焰在活死人身上点燃。只需一个火星子,就能燃烧掉整具尸体,绵延不绝。众人看得心悸,若非祁兮出言提醒,只怕他们也要葬身此处。

“原来是只火鸟。”红豆轻轻道。

“你听说过?”白河问。

“北境的江湖传说。”红豆点点头,这种关头她长话短说,“司空公子已然驯服火鸟,只要出动他,须臾间就可化解危机。”

她这么说的时候,祁兮也是这么做的。

即便他们的合作还不是很默契。

直到。

直到透过黑烟,白河看到熟悉的人影。

他不可能认错!

白河急急喊道:“停下!司空公子,让它停下!”

他的声音干涩,紧张得破了音。

在他开口瞬间,祁兮也注意到了。

那里站着靖泊侯、白允知。

即便今世不曾相逢,祁兮上一世也见过无数次。白允知总坐在那张梨花木的轮椅上,不愠不恼,不慌不忙。和她认识的所有王侯将相都不同,白允知是真正地,无所谓权力,单纯地爱着北离的每一寸土地和每一个百姓。

那日她与白河被封在积雪的山林,就算白河不说,她也知道,这位“允知叔叔”对白河而言有多重要。

祁兮在阿苑背上,轻声嘱咐。阿苑轻轻打了声鸣,就算双脚还在不安分地挪动,终究是在一旁站着,没再火攻。

赵倾和红豆也认出了白允知。

白河不管不顾奔向那个披着“白允知”皮囊的怪物,赵倾和红豆默契地点火拉弓射箭,将四面的怪物尽数清剿。

只剩下“白允知”。

白河看着面前的脸,熟悉又陌生。

他的允知叔叔还穿着出战时的铠甲,不知这些天经历了些什么,铠甲凹凹凸凸好几个大坑,从小牵到大的那只左臂耷拉着,应该是骨折了。他浑身斑斑血迹,有他人的,也有他自己的,透过铠甲的接缝处密密麻麻爬满了蛆。

白河鼻头一酸,张张口喊不出声。

祁兮目光透了过去,她的角度看不到白河的表情。旁人都以为白二公子难过不能自已,只有她知道,他是因为内疚和自责。

从头来过的人生看似能掌控大局弥补遗憾,可谁又能知道,遗憾的背后是幸运还是深渊,弥补的归处是亡羊补牢还是堕入地狱。

活该。

她心里暗暗补了一句。她为什么要同情他?她最该同情的是她自己。

一双空洞的浑浊眼睛缓缓看向白河,不看别人只是看着白河。面前陌生的允知叔叔仿佛认出他来,停下了蹒跚的脚步。

赵倾重重叹了口气。他自幼跟在二公子身侧,他很清楚白允知对白河而言是怎样的存在。

白允知失踪后,白河几乎把自己所有的赋闲人马都用来找寻白允知。他找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可却是这样的结局。

他们不该这样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