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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已经找过来了啊……

“……”

陵游试图冷静,然后他发现高看了自己。

“或许我可以问一下你这么做的理由?事先声明,我打不过孟宗主。”

“我知道,”繁宁稍稍掀了掀眼皮,说:“你要是打得过,我连迷药都能省下来,江师姐特制的,那迷药用料还挺贵重。”

陵游:“这似乎不是贵不贵重的问题?”

他们现在可是身在敌营啊,说得难听一点,简直和把自己送进狼窝里没什么区别!

至少清云宗宗主是真的不好招惹。

看着也不像是能够以怨报德的人。

“真的不会有来无回吗?”

“或许?”繁宁借力一跳落在了满是落叶的巨石上。

巨石遮挡的另一面是和进来时的枯败完全不同的场景。

一个竹屋,满架花草,旁边的小池塘更是生机勃勃,散落着不少亮晶晶的河灯,甚至连吹过的风都让人心旷神怡。

实在不像是一个“被消失”的弟子应该存在的地方。

繁宁扫了眼桌面上的两个杯子,勾了勾嘴角。

“何人来此?”

一双白的有些过分的手推开了阻隔视野的竹门。

入目就是满眼的白。

飘散的长发,风吹起的衣角,就连蒙着眼睛的纱都白的出奇。

若是被人见了,指不定会被认成什么下凡的仙子。

谁又会知道那眼里蒙着的是什么呢?

繁宁玩味的笑了笑,主动和冰雪色的美人打了招呼。

“你不该来此,”美人皱了皱眉,说的第一句话却是逐客。

“我已是个废人,不管你是为何而来的,都请回吧。”

陵游觉得有些不对劲,也站到繁宁身边观察,小声说:“她这真的心魔缠身吗……?”

这完全不像啊。

“你们又是因为这个来的?”清楚听见这话的人面色不虞,似乎想起了什么十分不妙的东西,抬手就想把门合上。

繁宁啪的一下捂住了她的手腕。

触手冰凉,别说是修士了,已经不像是正常活人的温度。

“来都来了,”陵游见状,用脚抵开了竹门,“不如请我们进去聊一聊?”

“清云宗的‘天才修士’。”

不知怎么的,陵游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这句话。

繁宁挑眉,看着眼前人脸色又白一层,捏着她手腕的手松了松。

“别紧张,我只是有些问题想要知道而已。”

繁宁进了屋,自顾自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两手撑着下巴打了个哈欠,“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也是你心魔的受害者呢。”

“洛雪阁下。”

洛雪肉眼可见的呼吸一滞。

她显然想到了什么,垂在袖口的手往里蜷了蜷,很明显的正在忍耐情绪。

屋里的灯光落在脸上,本就瓷白的人更添一抹寒意。

“宗主……他又做了什么?”

“居然完全不怀疑我说的话吗?”繁宁自顾自的倒了两杯茶,只当自己正经上门的客人,甚至还反客为主,“他经常这么干?”

话落,她像是要促膝长谈似的,从乾坤袋里摸出了某个眼熟的瓶子。

陵游陷入了沉思。

他总觉得这个瓶子格外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

直到,里面的酒香飘了过来。

陵游:“!!!”

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的他伸手就想阻止。

“你也要喝?”繁宁的脸有些潮红,陵游心里一咯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骤然塞过来的瓶子堵了满口。

“呜呜呜……”陵游挣扎,愣是强掰着那只手将繁宁的酒瓶子怼回去了。

“你,你别啊——”

繁宁一饮而尽。

陵游扼腕,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不抱希望的问身边的洛雪。

“有解酒茶吗?”他说的格外诚恳。

洛雪有些茫然,被眼前这种发展打了个措手不及。

“没有,”她说。

陵游看着繁宁开始乱冒灵气的掌心,心如死灰。

“继续啊,”酒意上头,繁宁还是笑,顺手就薅住了桌面上的陵游的手,“不是说你们那宗主不怎么样吗?品行不端,唯天赋论……”

陵游抓紧捂嘴,小声挣扎:“你别说了。”

他又看向始终没动弹的洛雪,解释道:“她喝醉了,理解一下。”

繁宁别开他的手,“酒后吐真言……”

“……”陵游面无表情打补丁,“她喝醉了就爱说点实话。”

洛雪:“……”

事情发展的太快,她都有些格格不入了。

“宗主……没什么大的过错,”蒙着白纱的眼睛低了一下,她扯着嘴角,对眼前的场景无所适从,“你要不还是带她……”

“小错也是错,还是杀掉吧,”繁宁噌的一下掏出了自己的匕首。

陵游胆颤,看她眼睛都迷离了手还不离利器的样子,吓的眼睛都瞪大了。

“不,还不到那个程度……”陵游苦口婆心,想了想千江月长老说过的某些话,委婉道:“好歹是一宗之主,有什么问题我们也回去找掌门……”

繁宁张口就吐出一个不要。

也不知道那些师兄师姐们是用什么酿的酒,刚刚还勉强能保持清醒的繁宁已经彻底眼眸模糊了,直愣愣的落在光下,看着他,像是蒙了一层潋滟的水光。

陵游疑心自己心脏漏跳了一拍。

但他还记得现在是什么场合,就算再想马上带着繁宁离开,也没多做一件多余的事。

陵游只能无奈的看着屋里的另一个人,抱歉道:“她说不要。”

洛雪:“……”

洛雪:“…………”

她情绪已经很少能有现在这样的起伏,连蒙住的双眸都隐隐散发着黑气。

“你们想知道什么?”

陵游拐了一下繁宁的手。

繁宁脑袋慢悠悠转过来,眼眸眨了眨,异常执着:“宗主……杀掉。”

洛雪:“不,不是那么回事。”

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被耍无奈的情况,一时间有些木讷。

洛雪垂着眼,语调一下子就淡了下来,像是真正随时会飘走的雪。

“我只是不想继续了而已,”她说,“天赋也好,炼器也好……就算少一个我又会怎么样呢,我只是觉得疲倦了,不想再做了而已。”

陵游听到答案很是平静:“可是你生了心魔。”

就算被压制在了眼睛里,也不能当做完全没存在过。

如果只是累了的话,怎么会被隐藏,怎么会生出心魔呢?

洛雪这次停顿得更久了。

“……这话我欠他们的,”她压低了声音喃喃自语,“如果不能了结,又怎么结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