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局势环环相扣,但潘晓晨几个人达成共识:当务之急是先解救尤娜,再解救白芙蓉,最后让婴灵投胎转世。
“我先去跟白芙蓉谈一下。”潘晓晨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白芙蓉那天大雨夜发生了什么,潘晓晨稍微走近白芙蓉:“白姑娘,三月初六的那天晚上,十三姐抱走了孩子,孩子…孩子被…”潘晓晨还是不忍说出口,“你之所以一直没有找到孩子,可能因为孩子一直在你身上。”
白芙蓉听得如坠迷雾,潘晓晨接着解释:“恭王府每年三月初六都有一场刺绣人偶的命案,而你并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可能是孩子附身在你体内,借你刺绣之手复仇,其他时候,他在你身体里沉睡,所以你察觉不到,只有在三月初六他才会苏醒,那时候他完全控制了你,你也同样没有意识。”
白芙蓉眼神惊诧,她迟迟不肯转世就是因为没有寻觅到孩子,她从来没有想过孩子还在自己体内,她又希望这是真的:“我怎么相信你?”
潘晓晨摇头:“我没办法现在证明给你看,只能恳请你相信我,孩子因为不能转世所以一直在复仇,婴灵的怨气是最强的,如果不能化解,他将永生永世在这样的劫难里流转,我可以帮你把孩子从你的身体里脱离出来,这可能是你和孩子唯一的机会。”
白芙蓉的眼神慢慢有些动摇,两百多年了,她已经别无选择:“其实没有了孩子,我在偌大的恭王府已经毫无价值了,我死得很惨,还被葬身水底,但一直有一个信念支撑着我,就是我的孩子,我在路上苦苦寻觅吾儿未果,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他还在我的体内,我只求潘姑娘能将我儿解救出来,我哪怕再在水底两百年也在所不惜。”
“那作为交换,你能否先离开尤娜的身体?”潘晓晨试探着问。
白芙蓉很无奈地摇头:“我已经说完了我的故事,不是我不离开,而是这位小姐体内的气也在吸附着我,我也无法脱身。”
潘晓晨回头看向岳东林和史努比:“看来白芙蓉和尤娜相斥相吸,这下麻烦了,要动用外力了。”
还没等岳东林说话,史努比就一副要显示身手的样子:“我有法子解救尤娜,这个原理嘛,很简单,但是操作嘛,有点麻烦。
既然尤娜是落水被附体的,那么还得把她按在水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还原白芙蓉被投到水里的场景,被投入水时的恐惧会一直伴随着她,毕竟白芙蓉现在是鬼魂,她也不想在水里待着,她本能地想拉个替身上岸,所以当尤娜和白芙蓉一同入水的时候,白芙蓉会瞬间脱离尤娜,再寻找上岸的机会,这个时候我们需要立马把尤娜拉出来,避免再次被附体。”
小助理觉得这个法子太铤而走险了:“这个实施起来太难了,你想呀,把我们家尤娜再次按到水里就有危险性,再者你怎么把握这个瞬间?”
史努比掏出一串生锈的铜铃:“如果白芙蓉离体,我这串铜铃就会响。”小助理将信将疑地看着这串不起眼的铜铃,觉得史努比要自导自演一出捉妖记。
“这个水池太深,确实把握不好度,有一口灌满水的水缸就成。”史努比扫视了一圈:“来来来,去那边。”史努比是行动派,拉着潘晓晨带着小助理就要把白芙蓉往一口水培荷花的水缸带去,白芙蓉警惕地看着他们,一个凄冷又带点锋芒的眼神让几个人不敢靠近。
“晓晨,你听我口令,我喊一二三,我们就把尤娜往缸里按。”
“这样……能行吗?”潘晓晨有些犹豫。
“放心吧,我试过这个法子,没问题的。”
潘晓晨刚拉住尤娜的胳膊,就听到尤娜厉声大喊:“不准碰我!”
潘晓晨的手下意识缩了回去,尤娜开始挣扎,“尤娜小姐,我们也是为你好。”小助理手足无措,想帮一把,又不敢碰尤娜。
而岳东林站在那里就是四个字:袖手旁观。
他们还在拉扯着,岳东林实在看不过去了,慢悠悠走过去,白芙蓉只顾看史努比,岳东林趁其不备拉起她的胳膊,白芙蓉愣了一下还想挣扎,岳东林从兜里拿出一张有黄色字符的银签,“啪”地贴在了她左手腕上三寸的地方,然后潇洒转身,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岳东林还故意向史努比的方向抛去三个字:“请好吧。”
“叮铃叮铃。”
史努比手里的铜铃响起来,他呆呆地看着铜铃。
果然,尤娜回来了,一秒回魂,那个婀娜火辣的劲儿只有尤娜才有,小助理忙不迭要搀扶尤娜,被尤娜一个眼神吓到三米开外:“我看你的脑子应该被卖到海底捞当顶级脑花!”小助理还在反应尤娜的这句话,尤娜立马又变得有些娇嗔:“岳东林,你竟然现在才救我!”
岳东林开溜:“我是想早救你来着,这事得问老史。”岳东林又瞟一眼史努比,只见史努比脸色铁青,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来,但又很好奇岳东林的招数:“小兄弟,敢问你学的是哪一派?”
岳东林嘴角咬咧到耳朵根了:“自成一派。”
史努比差点憋出内伤,最后憋出一句话:“没想到我这学院派的豆腐,被自成一派的卤水给点了。”
潘晓晨觉得这俩男人无聊的比较实在很幼稚,还真是男人至死是少年,潘晓晨突然反应过来:“那现在白芙蓉去哪里了?”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岳东林指了指水缸,尤娜赶紧跑开,离水缸远远的。
潘晓晨问他们:“那两位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婴灵和白芙蓉分开呢?”
岳东林和史努比对看一眼,没有抢着发言,他们都知道这件事绝非易事,两个人都只试过把鬼魂从活人身上驱除,但鬼魂附鬼魂都是第一次听说,更别说实践了,俩人谁也拿不准主意了。
“咳咳,这个我想听听岳老师的看法。”史努比的一个“岳老师”让岳东林上头了。
“这个确实不好办,我不确定民间的法子行不行得通,我能想到的是用朱砂,还有60度以上的白酒,朱砂可以驱邪,用朱砂画符贴在水边,镇住婴灵,逼迫他离开母体,再辅以长明灯,以神光通向幽冥世界,为婴灵照亮超度往生的道路,但是如果婴灵的神力够深,画符也是镇不住他的。”
史努比点点头:“半碗清水照乾坤,一张灵符命鬼神,天地无极,乾坤借法,这也不无道理,小老弟,要不你试试?”史努比说着已经安排恭王府的工作人员去准备朱砂白酒,还有黄纸和长明灯。
岳东林心想不妙,被史努比架上来了,不做都不行了,关键是他根本没有把握,他只是会点画符的皮毛,鬼魂附鬼魂闻所未闻,万一出点岔子怎么办?
“小老弟,你就大胆做,死马当活马医呗,大不了维持现状,咱再想别的法子。”
岳东林也只好硬着头皮一试,他把朱砂围着水缸撒了一圈,又倒上了白酒,岳东林蘸着黏乎乎的朱砂在黄纸上画符,嘴里小声念着:“神朱英英,朱中有清,画符禁鬼,可保安宁,一磨天地动,二磨地府开,三磨人长生,四磨鬼减忘……”潘晓晨能看到岳东林手上的青筋隆起,他把所有力气都汇集到了画符的指尖,又把画好的符纸贴在了缸上。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周震易甚至捂着耳朵,过了一会儿,他小声和潘晓晨说:“这时候电影里演的都是一声巨响,或者一股浓烟,老道开始下场捉妖了,但是现在看,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啧啧啧,现实和影视剧还是区别挺大的。”现在确实什么反应都没有,荷花荷叶纹丝不动。
长明灯也已经围了一圈了,供灯意义非凡,上映九玄诸天福堂,下通九幽无极地狱,岳东林继续念叨着:“东极青华妙严宫,紫雾霞光彻太空;千朵莲花映宝座,九头狮子出云中;南极丹台开宝笈,北都玄禁破罗丰;唯愿垂光来救苦,众等稽首礼慈容;施食功德不思议,孤魂滞魄早超升……”
岳东林以前看师父给被附体的人这么做过,亡魂会顺着长明灯通向他该去的地方,然后灯灭。但现在看这一套方法用在魂魄身上根本不奏效。
岳东林叹口气摇了摇头:“想想别的办法吧。”
“还有一个方法,就是可以为他们母子俩办一场法事,不过要另请高人了,我才疏学浅,办不了,也没结识过这样的高人。”史努比倒是聪明,直接交底,岳东林故意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史努比也叹口气摇了摇头:“要不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尤娜听了笑得差点折了腰:“哈哈哈,你们的这法子也太土了,比我这身衣服还土,我说潘晓晨,你找的人到底行不行,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潘晓晨这点好,情绪相当稳定,当然,对岳东林除外。她觉得尤娜只是在激她,无非是想隔岸观火,最后坐享渔翁之利,潘晓晨偏不中她的圈套:“娜姐是前辈,我哪敢揽你的瓷器活儿。”
尤娜哼了一声,满眼不屑:“这次我让你一把,看看你的能耐。”
史努比努努嘴,小声跟岳东林嘀咕着:“啧啧啧,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岳东林没说话,这个时候也不好出面帮晓晨。
潘晓晨认为如果尤娜没有什么高招,也不用拆穿她,如果她真的有方法,不如逼她一把:“史老师和岳老师都没办法了,我看还得娜姐出马,毕竟你和白芙蓉有缘分,她才能附你的体。”
尤娜也不动气,似乎还有隐藏着一个秘密:“那你知道她在我体内都发生了什么事吗?”
潘晓晨愣住了,这个问题潘晓晨并没有想到,她能看到两百年前,但看不到白芙蓉和尤娜体内的纠缠,岳东林和史努比也来了兴趣,史努比谄媚一笑:“愿闻其详。”
尤娜白了他一眼,神情颇为得意:“白芙蓉在我体内的时候,起初有非常强劲的压迫感,我一时无法把她逼出来,但你当我尤娜是吃素的,她在讲故事的时候,我也在消解着她的阴气,她阴气重,我阴气也盛,如果不能强强联合,只能你死我活,最后她连逃离我身的能力都不够了,我能感觉出她只残存着一缕气,大概不出三天,她就灰飞烟灭了,哈哈哈哈。”
史努比觉得这个法子不错,很奇巧,又很省力,还得是女人跟女人交手,没毛病。
但岳东林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潘晓晨急了:“你忘了她体内还有婴灵!婴灵不会消散的,如果白芙蓉不在了,他会找下一个寄主,到时候触发怨气,不知道又会有什么惨案发生,那样的结果比现在还糟糕!”
尤娜眉头一皱,白芙蓉在她体内的时候,她似乎能感觉出来有两团不一样的气在跳蹿,但也只是一刹那,很快其中一股气就不翻腾了,只剩另一股气作乱,不翻腾的那股应该就是沉睡的婴灵,只是进入异体时有瞬间的反应,不过怨气没被激活,所以他仍然是沉睡的状态,但这不能否认他的存在,而且越是这样绵软的存在,越是最难以拔除的,就像吸血的蚂蟥。
“所以,我们还有三天的时间。”尤娜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潘晓晨憋着一口气,眉头紧锁:三天,去哪里找破解的办法?
岳东林看出潘晓晨的焦急:“今天别耗着了,我们回去想想办法吧,放心,这三天白芙蓉不会再出这个水缸的,这几天让恭王府不再接收游客了,保护好这里。”
尤娜哼地一声带着小助理扬长而去,岳东林走近潘晓晨:“别着急,过桥遇上兵,总有办法的。”
如果岳东林和史努比都没有办法了,那还能有谁帮得上呢?潘晓晨突然想到一个人:麦迪恩。
麦迪恩在国超局,也许他是有办法的,潘晓晨第二天一早就约到了麦迪恩,并说了事情的经过。麦迪恩听得很投入,手里还拿着一支粉红色羽毛的笔,不时用它搔搔下巴,潘晓晨说完,麦迪恩又沉思了一下:“晓晨,我知道怎么破解了,有一件法器,国超局已经很多年没有用过了,我相信这次可以派上用场了。”
“什么法器?”
“一个镶满铜钱的镜子。”
“镜子?能把婴灵照出来?”
“镜为金水之精,内明外暗,镜子能够照出魑魅魍魉的原形,而且这面镜子也大有来头,以后再跟你说,总之这面镜子能与神灵鬼魅通感,让残魂分离,各自去到各自的地方,不过我得提申请,事情紧急,我先提前和领导打个招呼,还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能公开透露任何关于镜子和国超局的事情,这件事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潘晓晨点点头。
麦迪恩跟赵建国报备了这件事情,赵建国很感兴趣,立马批准了,还和麦迪恩讲了这件事背后的原理,麦迪恩最不爱听理论,听过也当耳旁风吹过了,但是潘晓晨却听到记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