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江元盛从家中带了数十个奴仆,出城收土豆。
有土豆收获机在,不需要人工用锄头一株一株翻出土豆,仆从们只要将机械上收好的土豆用麻袋装好打包,扛到拖拉机和马车上,送到太守府即可。
五十亩土豆花了两天时间收完,一共收获二十四万斤,堆满了张家两个大型地窖。
太守府的管家当天就结了土豆款,一共一千二百两银子。
江颂宜把银票交给江元盛时,经过好几个月的劳作,晒得皮肤黝黑的江元盛满脸都是成就感,把银票点了一遍又一遍。
随即龇着大牙,拿着银票兴冲冲地去找冯玉珠。
“娘,我挣钱了!我也能为家里挣钱了!”
那一千二百两银票,江元盛将一千两充入公中,余下的二百两交给花想容。
花想容转手就赏了跟着江元盛干了好几个月农活的二栓和铁柱各一两银子,又花了七十多两从走商的商人手中买了一把象牙骨扇,委托江颂宜转交给盛徐行,以表谢意。
江元盛种地用的农业机械,种子,肥料,供给机械用的汽油柴油和发电机,以及学的教程都是盛徐行送来的。
花想容和江元盛记着盛徐行的恩,挣了钱第一时间便想着买些东西回馈他。
江颂宜把象牙骨扇投送过去给盛徐行时,盛徐行有些意外。
他欣然接受了这份谢礼,又对江颂宜道:“种地那些东西花不了多少钱,让你家人不用放在心上。”
先前江颂宜一次性给他投送过来的古董让他一跃成为坐拥百亿资产的富豪,还利用这些绝无仅有的稀世古董在古董圈子打响了名气,找上门来的合作商不计其数。
如今他算是在这个圈子里站稳脚跟,每个月少说也有百万收入。
投送过去给江家那些东西,跟盛徐行如今的资产比起来,不值一提。
“我知道您现在不缺钱,江家现在也不缺钱。”江颂宜笑着道,“这是他们的一份心意。”
盛徐行转念一想也是,便没再说什么。
江元盛第一次种地就尝到了甜头,过后的几日整个人都乐呵呵的。
但这股兴奋劲儿持续了几天,他又开始发愁。
城外,江颂宜撑着一把伞遮挡头顶火辣辣的太阳,和江元盛,二栓铁柱沿着几乎干涸到见底的河流往上游走。
烈日当头,江颂宜很快就出了一身汗。
四个多月没下雨,而且气温居高不下,路两边许多草木因为缺水叶子发黄,看起来垂头丧气的。
沿途遇上几个种地的老农,江元盛停下跟他们闲聊了几句,老农们无一不是唉声叹气。
作为靠天吃饭,土里刨食的庄稼人,农民是能最先感知到天气变化,大灾将临的那批人。
可悲哀的是即便预知到了,他们也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情况一天一天变得更坏。
走了大半个时辰,江颂宜和江元盛抵达了一处蓄水的池塘。
池塘是天然形成的,水从四面的山上流下来,汇聚在池塘里,形成了河流发源地,灌溉着庭州城外四分之三的农田。
此时塘底三分之二的泥土裸露干裂,余下的三分之一的水也只到膝盖深。
以眼下的天气,最多再过十来天,池塘会彻底干涸。
到时候河水断流,沿河两岸的庄稼基本都得枯死。
江颂宜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江元盛也很忧虑,他今年种下的作物,除了已经收获的娃娃菜和土豆,余下的还有一百亩麦子,五十亩大豆,三十亩胡萝卜,三十亩西红柿,紫皮大蒜和红辣椒各五亩,以及山上两百亩大枣苹果和葡萄还没有收成。
如果小河这个时候断流,这些作物基本都要因为缺水遭殃。
“颂宜,这可怎么办啊?”江元盛问。
比起看着亲手种下的作物因为缺水活活渴死,江元盛还有一层更深的焦虑——庭州因为土地贫瘠,即便风调雨顺,种地收成也有限,百姓家里基本没有存粮。
江家有钱有粮,还有铜镜那边的狐仙公子,不愁吃喝。
但如果今年干旱,那城中不知道有多少百姓难以熬过这个冬天。
种地之后深知农民辛苦的江元盛不忍心看着这种情况发生。
他看着沉默不语的江颂宜,低声问:“咱们能不能请狐仙公子帮个忙,至少把今年冬天熬过去再说。”
江颂宜没有立刻回答。
她心中有了更大的盘算。
如果要请盛徐行帮忙,着手对抗有可能持续到明年,甚至是后年的旱灾,那就不能只是帮江家一家子度过。
想要江家安然无恙很简单,只要盛徐行不断投送过来水和粮食就够了。
这对如今有钱有空的盛徐行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可如果庭州真的闹旱灾,农民颗粒无收,入冬后冻死饿死的百姓无数,那富庶的江家会成为灾难浪潮中的一叶孤舟,迟早会被打翻在恶浪中。
要帮,就得连带着帮整个庭州一块度过这次难关。
江颂宜道:“此事需要从长计议,我得回去跟盛公子商量商量。”
-
宁城。
盛徐行做了个梦。
梦里连着好几天,江颂宜都没用铜镜来找他。
放心不下的他伸手穿过铜镜,想用敲桌子来引起江颂宜的注意。
可这一伸手,盛徐行整个人往前一个踉跄,直接穿过铜镜,去了江颂宜所在的时空。
盛徐行先是疑惑,然后是震惊和狂喜。
他穿越了!
那他是不是可以见到江颂宜了?
可很快,盛徐行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穿过去的地方是江颂宜的闺房,明明是在屋里,气温却高得他短短几分钟内出了一身汗。
而且房间里似乎被搜刮过,家具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地上还有被打破的碎瓷。
盛徐行意识到不对劲,打开房门,外面的热浪扑面而来,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空气似乎被热浪扭曲了,盛徐行顶着大太阳跑出院子,一路穿堂过院,整个江家都没见到人,家里宛如土匪过境一样,能用的东西都被搬走了,墙上甚至还有干涸发黑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