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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云紧随其后,三人一同穿过曲折的回廊,朝库房方向行去。

途中经过一座演武场。

晨光中,几名身着劲装的年轻家丁正在刻苦练武,剑光如织,拳风呼啸,一招一式皆充满了力量与韵律,引得姜颂不禁多看了几眼。

这些人武艺似乎颇为精湛,每一击一防都显得训练有素,非一般护院所能比拟。

“少夫人,这些是二小姐的陪练。二小姐自幼喜爱武艺,更兼天赋异禀,深得老爷与夫人喜爱,故特地为她请了名师指点,训练了这批精锐。”

姜颂心中微动,谢如意口中的“二小姐”,就是谢长宴的妹妹谢云霓。

今年凤舞学院前十的榜单上,谢云霓的名字赫然在列,倒真是个不容小觑的女子。

“原来如此,二小姐她现在可是在学院中深造?”姜颂顺口问道,来谢府两日,确实没见到这位二小姐的身影。

“嗯,参加完少爷和少夫人的婚宴,昨日清晨便已经返回凤舞学院了。”

“二小姐不仅武艺超群,学业也是名列前茅,是我们谢府的骄傲……”

提及自家二小姐,谢如意好像有许多说不完的话,但很快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止住了话头,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哎呀,是小的失言,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少夫人因故错失了凤舞学院选拔,也无需太过介怀,明年依旧有机会再展头角。”

“放心吧,若你还想再试,老爷、夫人,甚至是少爷都会全力支持你的。”

姜颂的事情谢如意也曾听说过一二,遂才不断找补,以免戳中姜颂的伤心事。

不过,姜颂对此却只是淡然一笑,心中并无波澜,“多谢如意好意,我自有打算。”

“少夫人若是还想继续专研武道,可以私下向二小姐讨教,她擅使长枪,剑法亦是凌厉无双,定能给予少夫人不少指点。”

“二小姐虽性格直率,但对家人却是极为爱护,少夫人若是有心,她定不会拒绝。”

谢如意见姜颂并未表现出不悦,便放心地提出了建议。

“如意所言极是,若有机会,我定会向二小姐请教。”

三人继续前行,不久便来到了库房。

一名老管家多时,见姜颂到来,连忙迎上前来,恭敬地行了一礼,“少夫人,礼品已按礼单备好,请少夫人过目。”

老管家说着,便引领他们进入库房。

库房内琳琅满目,各式珍宝、绸缎、药材、茶酒一应俱全,分类有序地摆放在架子上。

在帝都,那些官宦家族都称谢家为没落的贵族,但实际上,谢家只是没有子弟在官场上中担任要职,其底蕴与财富却是不容小觑。

库房内的珍藏,便是谢家世代累积的见证。

更何况谢家私产遍布全国,从繁华的帝都到偏远的乡野,皆有谢家的产业与田地,其经济实力可见一斑。

只是人们向来只关注那些活跃在朝堂之上的家族,对于谢家这样的低调巨擘,往往只知其名,不知其深。

明日回门所需要用的礼品已经被摆放十六个木箱中,每个箱子都贴着红纸,上面用墨笔工工整整地写着箱内所装之物。

姜颂逐一查看,只见有珍贵的珊瑚摆件、上等的丝绸锦缎、罕见的药材补品,还有谢家自产的几坛陈年好酒。

“少夫人,这些礼品是按照都城公侯家回门礼的规格准备的,你且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或调整的吗?”老管家候在一旁,等待姜颂的指示。

姜颂故作审视了一番,“这些礼品已经十分周全,无需再添置什么了。谢过管家费心准备。”

她想起前日从安定侯府出嫁,所谓的“嫁妆”规格还不如侯府一、二等女使的份例,心中不免唏嘘。

当时八个箱子不过装了一些寻常的衣物、首饰和几样不值钱的摆件,与今日谢家准备的回门礼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谢家迎亲、拜堂整个婚仪流程也弄得甚是敷衍,这才过了一日,却将回门礼准备得如此丰厚,又是何意?

罢了,搞不懂这些权贵之间究竟在玩什么样的把戏,姜颂决定不再深究,只安心做好自己的本分。

“既如此,那老奴便去安排人将这些礼品装车,明日一早便送往安定侯府。”老管家躬身应下,随即转身去安排事宜。

*

安定侯府,芳华庭。

夜色深沉,院内一片宁静,只有偶尔传来几只鸟儿的啾啾声以及远处更夫悠长而沉闷的打更声。

姜步礼将脚浸在温热的药汤中,身旁的妻子杜淑兰宽了衣,正给他按压着酸痛的肩颈,动作轻柔而细致。

姜步礼闭上眼,享受着妻子温柔的照料,“淑兰,明日颂儿他们可要过来?”

杜淑兰的手微微一顿,“嗯,要来,谢府的管事今日已经派人来传过话了。”

“淑兰,明日就让筠儿待在自己院里,别出来了。”

“老爷,我明白您的意思。”杜淑兰轻轻叹息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怜惜。

“筠儿她……自打颂儿出嫁后,心情就一直不好。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定是舍不得妹妹的。让她避一避,也好。”

姜步礼睁开眼,望向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空,眉头紧锁,“谢家这门婚事愿是落到筠儿头上的,说到底是我们失了言,还是不要再生出什么波折为好。”

杜淑兰停下手中的动作,坐到了姜步礼身旁,“侯爷这是觉得理亏?还是责怪我让颂儿那丫头嫁过去?”

“淑兰,好端端的你又怎的说起这些来了?”姜步礼转过身,握住杜淑兰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安抚,“你明知我并非此意。”

“颂儿能嫁入谢家,是她的福气。谢家门第清高,底蕴深厚,即便谢长宴那孩子身子骨弱了些,这门婚事也是她这个庶女高攀了的。”

杜淑兰见姜步礼露出歉疚之色,连忙重新给他洗脑了一番,免得他明日见到姜颂又心生不忍。

“更何况,谢家已经明确表示,等谢长宴百年之后,颂儿可以以正妻之礼另嫁,且谢家会为她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确保她后半生衣食无忧。”

“如此安排,已是极为周到,我们还有什么可不满的呢?”

姜步礼听了杜淑兰的话,沉默片刻,然后轻轻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这门婚事对颂儿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归宿。只是……我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侯爷,难道你就忍心让咱们筠儿嫁给一个病秧子,守一辈子活寡吗?筠儿可是你的嫡亲女儿,你忍心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姜步礼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

他当然不忍心让姜筠受委屈,可姜颂刚刚丧母,又被推出去挡祸,说真的,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更何况这之间还隔着嫡庶之分、亲疏之别……他的心毫不犹豫偏向了自己悉心呵护长大的嫡女姜筠。

“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姜步礼挥了挥手,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时候不早了,淑兰,安置吧。”

杜淑兰见状,也知姜步礼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起身伺候他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