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汐不舍地收回目光,瞪了春竹一眼。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咋咋呼呼的?”
春竹气喘吁吁,走到两人跟前,低声道:
“殿下恕罪,都是奴婢的不是,您说萧大人着急走,让奴婢取这些东西务必赶上,奴婢怎敢怠慢?这不,这些防身的毒药,自保的兵器,都在这兜子里!”
她得意地往萧尘身上一放,不顾瞠目结舌的两人。
“萧大人,你快帮奴婢求求情,千万不要让殿下惩罚奴婢!”
萧尘收回目光,看向了怀中鼓鼓囊囊的行囊,仿佛看到了林月汐准备这些东西时候的表情和心情,他也不由得心情开朗了起来,对未知的危险和永城的案子的焦虑也冲淡了几分。
他认真对林月汐道:
“殿下大恩,萧尘没齿难忘!”
他想了想,欲言又止。
林月汐有些期待,又有些失落。
下一瞬,萧尘往前跨了一步,离林月汐只有一步之遥,两人的距离有些暧昧,林月汐紧张得都忘了呼吸,脸上的绯红更加明显,整个人像是一只娇艳欲滴的水蜜桃,十分动人。
这个距离,萧尘说的话,只够林月汐听到。
他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看着林月汐道:
“殿下,等我回来。”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紧紧抱着怀中的行囊,踏上了未知的旅程。
林月汐刚感受到萧尘身上淡淡的气息,他的话音如魔咒一般贯入自己全身,甚至让她有种幻听的错觉。
萧尘刚才说什么?
“等我回来?”
我?
他没用“下官”,而是用的“我”?
林月汐怔怔地看向前方,萧尘的身影渐渐没入马车,她才回过神来。
那个熟悉的气息也已经消失不见,林月汐突然觉得心中空了一块。
她不敢相信地回头问道:
“春竹,你说刚才萧尘说的是‘等我回来’吗?”
春竹懵懂地摇了摇头,“殿下,奴婢距离太远,没听清楚。”
“死丫头,关键时刻你怎么脑子不灵光了!”
林月汐嗔怪道,眼中并无怒气,而是微微的喜悦在其中。
春竹吐了吐舌头,为自己辩驳道:
“殿下,明明是萧大人不想咱们听见,才用只有你二人听见的声音对您说悄悄话,奴婢若是听去了,可不得被割耳朵嘛,奴婢才不敢呢!”
眼见着林月汐又要训斥她,春竹连忙道:
“殿下,萧大人说了什么,您都没有听错,肯定比殿下想的还要好,您就在咸阳等着他回来,到时候还怕他跑了吗?”
主仆二人慢慢往回走,林月汐心中有着淡淡的甜蜜,又有着莫名的慌张,还有些数不清道不明的思念,五味杂陈。
不过眼下不是她想这些的时候,刺客一日未抓到活口,萧尘在外的危险就多一分。
她的眼中透出坚毅,再次策马奔袭在全城搜查犯人。
安国公府。
真疯了的谢夫人苏知意坐在后院的台阶上,脸上的雍容华贵不在,脸上也是脏兮兮的,口水时不时从嘴角流下来,还发出痴傻的笑声。
刚开始,府中的奴仆也算尽心尽力伺候,擦洗换衣服都很勤,人虽然痴傻,除了眼神无光,倒也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只是太医看过,都没有什么起色,也就慢慢将养着去了。
但是时间长了,她动不动大小便失禁,或者玩泥巴活尿的游戏,还往别人身上脸上甩,谢玉也不到跟前来了,奴仆们也怠慢了,堂堂一代国公夫人竟然跟路边的乞丐无异。
不过,当时追着活人咬的谢玉对外也是疯了的状态,谢安已死,国公府只有世子谢钧当家。
但他为人谦和,再加上当时及时到宫中对秦皇痛陈自家弟弟的不是,父母对弟弟的溺爱导致今日灾祸,世人皆赞谢钧大义,国公府家的变故渐渐从世人眼中淡去。
不过,今日国公府迎来了一个黑衣客人。
此人,正是全城正在通缉的刺客黑衣人,他此时正躲在谢钧的书房中。
“怎么回事?怎么会失手?”
谢玉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虽然头发乱糟糟,衣衫褴褛,身上散发着一些难以名状的臭味,但眼中精光乍现,根本不是一个疯子该有的眼神。
黑衣人赶紧将之前的事情缘由仔细说来,还附上自己的疑惑:
“那西厂衙役的佩刀十分锋利,属下的刀刚与他的碰撞便成了两半,左臂上的这道伤痕,也是被他的刀气所伤,若不是轻功了得,很可能会被他们擒获!”
黑衣人心有余悸道,也为自己之前的大意懊恼,就差一点啊,就能把那人的头砍下来!
“那就是说,被西厂拿去的证据没有抢回来,反而还打草惊蛇了?”
黑衣人摇头道:
“西厂那人的住所是在城郊区,那时候没什么人,看到属下的,除了那个西厂的人,其他的都被属下做掉了!”
“如此甚好。”
谢玉敛去一双鹰眸,盖住了其中杀意四溅的光,看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的谢钧。
谢钧会意起身,端起身旁的热茶,手指轻轻地按了一下茶壶把手下方的按钮。
他把黑衣人带到座位上,亲自斟了一杯热茶,笑得温润如玉:
“阿峰,你这次差事办得也不错,虽然没有拿到东西,但是也发现了西厂的一些秘密,下次要对他们下手时,便能做两手准备,来,喝口茶压压惊,回头找府医把身上的外伤好好包扎一下。”
黑衣人刺客受宠若惊,没想到世子待人这般好,竟然会为他们这些阴暗中的无名之人斟茶,心中不免动容。
他双手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多谢世子体恤,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为主子效……!”
“效”字后面的内容还没说完,黑衣人就双目圆睁,浑身抽搐起来,七窍流出了黑色的血。
“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谢玉狠狠地“啐”了一口地上的尸体,骂道:
“废物,办事不利,早都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