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携绿柳和夏儿出了书房,三人回偏殿路上。
“适才在书房,你的脸色有些不对,可有话要说?”花颜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夏儿。
夏儿稍作迟疑,支吾道:“没...没有。”
“是有关‘梅’字封号?”
夏儿深吸了一口气,不敢直视花颜,“回才人,奴...奴婢也不知两者是否有关联。”
花颜静静等着她开口,绿柳挽住夏儿的胳膊,“夏儿姐姐,你如今是会宁殿的人,莫非还有什么顾虑不成。”
这话仿佛让夏儿下了决心,她徐声道:
“于嬷嬷在国公府时是大小姐的奶嬷嬷,奴婢想起在官奴坊时,每年到了梅开时节,于嬷嬷总会采几枝红梅清供,嘴里念的是大小姐的乳名梅姐儿。
大小姐是腊月出生,也在腊月仙逝,于嬷嬷每每念及都以泪洗面。”
绿柳愕然,低声道:“如今大小姐的胞妹被圣上封为‘梅’妃,竟如此巧合。”
夏儿说完这一番话,惴惴道:“许是奴婢想多了......”
“听闻国公府大小姐是病故的?”花颜心下暗忖,果不其然此封号别有深意。
“是,不过大小姐身体向来康健,府中下人私下议论……都说大小姐才貌双全,是天妒红颜才遭了此劫难。”
花颜不予点评,将夏儿支了出去,夏儿告退后往茶水房去寻春儿了。
等夏儿走远,绿柳乍舌,仿佛被蕊珠上了身,“姝姝,梅妃的封号真的与她姐姐有关么?皇上喜欢的是庆大小姐?”
花颜朝偏殿走去,沉凝道:“或许是,也可能不全是。”
皇上又怎么会是一味耽于情爱的帝王。
“若梅妃在守岁宴上没有搬出梅枝,皇上是不是也想不到拟这个封号,她这似乎是弄巧成拙了?”
花颜冷笑:“倒不如说是作茧自缚。”
皇上待庆国公府如此不同,又有太后娘娘大张旗鼓的尽心扶持,或许位列四妃之一也未可知。
花颜玩味道:“也不知庆三小姐得知自己这一封号后,会是什么感受......”
......
正月初七,封妃大典进行的很顺利,当晚皇上自然留宿在了昭庆殿。
封妃次日,梅妃前往仁明殿给皇后请安,她身着一袭绯红蜀锦宫装,外披一件白色狐裘披风。发髻高耸,梳的是半翻髻,形似云朵翻卷,中间饰以凤及鸳鸯衔花枝纹冠,边缘点缀藏金梅纹花钿。
不过最显眼的还是胸前戴着的一串嵌宝花坠水晶珠璎,流光溢彩,华丽至极,直把沈美人的一双眼都给看直了。
梅妃轻移莲步上前行跪拜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愿娘娘凤体安康,福寿绵延。”
皇后道了一句“起来吧”,桂嬷嬷便上前将梅妃搀扶起来,随后,梅妃与纯妃相对,坐在了最前面的位置上。
众嫔妃落座后,皇后观梅妃春风满面,毫无病态,微露诧异之色,笑言:
“梅妃今日容光焕发,瞧着较往日更为精神,看来皇上的恩宠真是一剂良药,能让妹妹一扫病容。”
言罢,眼神似有深意地在梅妃身上流转,手中的帕子有意无意地轻抚着指尖。
梅妃面容沉静,淡淡道:“臣妾惶恐,娘娘凤仪万千,臣妾蒲柳之姿,难以企及娘娘万一。”
纯妃瞧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皇后关切道:“纯妃今日精神不佳,昨儿晚上可是睡的不好?”
话毕,在场众人无不看向纯妃,其中尤以沈美人的兴致最高。
纯妃起身福了福,“回皇后娘娘,昨儿夜里难得有暇,与孟才人多下了几局棋,是以睡得晚了。”
皇后愕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只当纯妃是在掩饰,她的目光又落回梅妃身上,“梅妃当尽心尽力侍奉皇上,莫要辜负圣恩。”
梅妃欠身行礼,“臣妾定当谨遵娘娘教诲。”
随后,对于第一次侍寝的新人,皇后又按例赏赐,“如今梅妃入宫,往后宫里还会进许多新人,在后宫之中应相互扶持,切不可因一时的争宠而心生嫉妒,勾心斗角。只有后宫和睦,皇上才能无后顾之忧。”
众人起身:“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端坐在凤椅之上,眼神审视地看着面前的嫔妃,微微抬了抬手,将宋婕妤留了下来,其余人都各自散了。
妃位按例,有两位内侍,八名贴身宫女负责日常起居、梳妆打扮,另有负责洒扫、膳食、衣物等十余名宫人,纯妃皆依例配置齐全。太后又派了两名经年的嬷嬷伺候,足见其对梅妃的爱护之意。
此后一连三日,皇上皆宿在昭庆殿,恩宠隐隐超过当初的纯妃,私库里的各色珍宝赏赐,亦如流水般的进了昭庆殿。
......
上元节前的这几天,皇上难得没有处理公务,这日在午膳前终于来了会宁殿。
多日未见,纯妃见皇上来了,眼中虽有欣喜,却也难掩一丝哀怨。是以行完礼后也并未主动开口。皇上似是未曾察觉,用完午膳后,仍如往常一般邀纯妃对弈。
纯妃岂是皇上对手,此刻亦无心下棋,连输两场后,她招手唤来梦竹,“梦竹,去偏殿看看孟才人可有暇,叫她过来一趟。”
皇上眉梢微扬,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婉儿是要请援兵了?”
“孟才人棋艺精湛,皇上待会儿可要当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