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风手中的那杆银枪,仍在源源不断地为那座天威雷池,灌注着磅礴能量。
经过了几次三番的努力,现如今的双方局面趋于平稳,猪妖法相纵使是用出了三段爆发,也只是在周王剑的执掌者聂海平燃烧生命能量之后,略占上风。
刘长风抬头看着天上一幕,老人的心中不禁有些动容。
半柱香!
在烟波浩渺的时光长河之中,这点时间自然算不了什么。
但是,这段时间却足矣为这座余阳关,以及这雄关身后的亿万万夏族黎民,争取到活下去的希望了。
聂海平现在所做的事情,乃是每一位夏族大丈夫,能够孕育而生的至高觉悟。
粉身碎骨浑不怕!
不过魂飞魄散,肉身寂灭罢了。
生有何惜,死亦何惧?
在此等的大灾厄面前,一个人的生命,只要是自愿牺牲,便崇高无比。
不仅仅是他,能够冒死赶至余阳关的每一个人,都是好样的!
天空之上,那尊恢宏无比的天妖法相腰腹位置,开始缓缓地发力。
泥丸宫中的灵魂依然是那副桀骜不驯的不屑神情,它淡漠的看着下方的气运屏障,已然发现了些许端倪。
刘长风手中的那杆银枪能够储存的山河之气是十分有限的。
此番,猪妖法相的力量愈发蛮横,雷池之中的液化气运也在随之迅速蒸发。
只要猪刚鬣能够扛到那杆银枪消散。
毋庸置疑,届时眼前的一切阻碍,都将烟消云散。
通天法相的泥丸宫之中,猪刚鬣的魂魄将自己的腰腹拧紧,它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仿佛是在沉思些什么。
刹那之后,当那头猪妖将眼睛睁开之时。
天空之上,那尊宏大到望不见边际的庞然大物,也悄然地睁开了双眸。
那是一双红得发紫的眼眸。
“砰……”
第四段力道转瞬爆发,猪妖法相的手臂猛地一转。
两道龙形天雷,瞬间被撕成碎片。
下一刻,身处于天威雷池底部的几位天地君王,几乎同时都受到了难以抵御的压迫力。
“嗡”的一声。
当那座天威雷池开始因为这股洪荒之力而产生倾斜之时。
天空之下,地面上的人们,无不为几位人间君王捏了把汗。
继聂海平之后,侯勇是第二个险些支撑不住上方压力的掌剑人。
虽说东方天空,此时有三位君王共同把守,但奈何最擅长力量的信王赵临风,在昨日的私斗中被林生淮给打成了重伤,此番在实力方面大打折扣。
再加之侯勇生在越州,本身便身材短小,更是于力量方面,不甚擅长。
于是乎,顶住东方天空的最后担子,也便理所当然的落在了生在北方的端王成锐身上。
越王侯勇的额梢流下了两行冷汗,老人的面色青一会儿,白一会儿。
眼瞅着就要不行了。
他并没有像聂海平那般燃烧生命,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开始轻声祈祷。
希望猪妖王能够就此罢手,力竭而止。
赵临风撇了撇嘴巴。
危急关头,身为信州王者的中年汉子点燃了自己的心头血。
刹那之后,一道晃晃金焰在赵临风的身上熊熊燃起,转瞬耀世。
那个中年汉子朝下方啐了口唾沫,也不管其是否会滴落在某个倒霉蛋的脑袋上,他只是随性而为,向来如此!
“砰。”
第五声炸响自天上传来。
猪妖法相体内,猪刚鬣的灵魂,神色已然难看到了极点。
它将后槽牙用力咬住,两只小小的眼睛之间,肌肉骤然拧紧。
一道通天纹显现在猪妖王的眉宇之间,将整个猪妖的上半张脸给直接的一分为二。
片刻过后,天妖法相那半张在云层中隐约显现的脸颊,也开始随之变得狰狞无比。
“再挡挡看啊?”那尊天妖法相低声怒吼,声音转瞬响彻整个余阳关。
有人捂住了耳朵。
头顶上方的那座天威雷池。
此刻虽然仍有源源不断的中原山河之气供给,却被愤怒的猪刚鬣用尽了全身气力,再度拧断了两条盘旋于高空之上的天威雷龙。
刹那过后,整座倾斜的天威雷池猛地一震。
“轰……”
巨大的雷池转瞬下沉百丈。
刘长风瞪大了眼睛,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头顶天空,神情震撼,难以言说。
要知道,这座雷池可是此方位面的巅峰存在了,不仅有着八境之上的气机作为底蕴,更是在接收到了精纯的银白色气运作为补充之后,从整体上完成了进化。
再别说其下方还有着两位七境的圣人,以及五位六境巅峰的君王,为其踩住阵角了。
若是这些底牌全部摞在一起,到头来还是沦落到被猪刚鬣的逍遥法身给一耙子砸烂的下场。
那……
刘长风摇了摇头,他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恐惧是没有意义的。
总要做些什么。
池中的气运雷液,随着刘长风思绪飘动的片刻,刹那之间被一股恐怖的气浪席卷。
转瞬蒸腾而起。
那些精纯的能量,顷刻被变幻成了一团团雾气,开始逐渐消散于云端。
身在雷池下方,此刻已经感到有些力不从心的西方圣人,神色微变。
徐天狼突然发现,此时此刻身体周围,随着那一团团气运水雾的升起,原本稀薄的灵气竟然变得充盈起来。
照常理而言,山河气运是无法被人体所吸收的啊!
这是怎么回事?
西方圣人抬眼看了看上方天空,有了一些猜测。
难不成是因为猪刚鬣法身的逍遥境实力炼化了此方雷池中的气液?
不对。
徐天狼摇了摇头。
正处在进阶期的圣人来不及多想,他止住了心中思绪,神念大定。
西方圣人徐天狼,此刻正随时准备冲破那层天堑桎梏。
证道八境!
……
山河上界,青海云崖。
一具不知是何年月的骸骨,枯坐崖畔,身前摆放有一方小小的棋盘。
远处,一轮红日此刻正照耀在云海之上,与下界的黑夜不同。
将一片本来应该雪白如鹅绒的云朵,浸染上了一层殷红。
突然!
悬崖上的骸骨仿佛动了动。
他的脖子有些僵硬,棱角分明的下颌骨,不知是被风吹动了还是怎样,竟突然开始咯咯作响。
片刻过后,那具枯骸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于身前棋罐中捻起了一枚黑子。
“啪。”
清脆的声音在棋盘中响起。
最后一手,盘面劫争无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