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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百里东君咬牙切齿,司空长风观摩学习,顾剑门又把“月雪剑”拿出来时。

阿初突然利落的收回了手,转身朝着百里东君的位置踢了个小石子。

石子于空中勾勒出一道微妙的弧线,落地的瞬间,隐约显现出神秘莫测的纹路。

见原本近在咫尺的百里东君竟眨眼消失在眼前,如鬼魅般窜出的陈长老登时心中大惊,退了开来。

他这一退的时间,足以让心思飘忽的众人反应过来。

可百里东君回过神后,依然是满脸的茫然。

他只知道一位身披黑斗篷的老者突兀现身,带着一种狰狞而又激动的神色径直朝他扑来,眼看就要被抓住,却在距他肩头仅差分毫的刹那,老者突然脸色大变,猛然向后急退。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迅疾,百里东君不由睁大了眼睛,百思不得其解——那老者究竟为何要来抓他?又为何在即将触碰到他的一刻,蓦然向后撤步?

而百里东君看不明白的事情,顾剑门等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奇门遁甲!”

面纱重新垂落,墨晓黑小小的松了口气,又难掩其失落之感。

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少女亮出来的这一手给吸引住了。

墨晓黑目光复杂。

而且这还不是普通的奇门遁甲,

那一瞬间,百里东君不止是人消失在众人的眼前那么简单,他是真真切切的消失在这片空间里了,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却足够惊人。

起码,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布置下如此诡异离奇的的阵法。

相比于墨晓黑对阿初浅淡的了解,陈长老显然知晓得更多些。

天外天的小小姐的确不会武功,但一手奇门遁甲之术使得是玄妙莫测,当年的无作双使,差点就饿死在小小姐布的阵法中出不来。

要知道无作双使乃天外天的四大尊使之一,当年也是跟随过国主征战杀场的厉害人物,其中又以极擅奇门遁甲之术最为出名。

可惜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当面对惹也惹不得,也不想惹的人物时,陈长老当机立断的后退几步,表明自己并无恶意。

对代宗主玥瑶,他还敢呛几声,但面对小小姐玥初,想必是个人都不会呛。

此刻陈长老思考的是,该如何以一种含蓄而谨慎的方式暗示小小姐百里东君的重要性,同时确保不泄露小小姐的真实身份。

陈长老冥思苦想,白发仙和紫衣侯就没那么多想法了,他们的目光一开始就在阿初身上。

男人最了解男人,

墨晓黑皱了皱眉,他握住少女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对着白发仙冷冷道:

“又是你。”

前几日,就是墨晓黑和柳月二人将棺材截走的,那时他曾和白发仙打过照面,因此一眼便认出了对方。

阿初被墨晓黑护在了身后,忍不住微微一愣,在见识过她的奇门遁甲,且不知她的真实身份是敌是友,墨晓黑竟还能放心得把后背交给她。

这可真是…傻得可爱啊。

少女忍不住抿嘴一笑,眉眼温软的看着墨晓黑,她本来就生了一双颠倒众生的含情眼,此刻秋水凝光般的眼眸更是熠熠闪烁,美得不可思议——那是一种叫人即刻去死,也都心甘情愿的美丽。

令人惋惜的是,墨晓黑并未亲眼目睹少女的柔柔脉脉。

但在看到白发仙和周围男人陡然升起的嫉恨至极的目光时,他叹了口气,已然意识到了什么。

“少废话,”白发仙红着眼,心爱的小小姐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一个丑八怪,他心里嫉妒酸涩得要命,咬牙切齿道:“要打就打。”

墨晓黑背对着阿初,低声道:“护好自己。”

他不敢转身,他怕自己一转身,剑都会忘记怎么使。

一个剑客若是连剑法都不使不出来了,那真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阿初柔柔道:“公子小心呀。”

少女的声音又温柔又可爱,叫人听了都忍不住生出万般心动。

墨晓黑理所当然的脸红了,他睫毛颤了颤,低低“嗯”了一声。

白发仙气死了,小小姐想勾搭人的时候,都会用这种语调说话,确认完毕,一定是这个人带小小姐来到这鱼龙混杂之地,白发仙认定了墨晓黑就是阿初的新情人,新仇加旧恨,他提着剑直冲着墨晓黑而去。

与此同时,紫衣侯他们也与顾剑门等人打在了一起。

尽管刀光剑影,到处都是乒乒乓乓的声音。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远离着少女的所在之地。

如斯美人,谁又忍心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呢。

出又出不来,回又回不去,阿初闲着没事,便坐在栏杆上观看起了战局来。

陈长老见状,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句“果然是天生武脉啊,”然后试探性地再次对百里东君动起手来。

阿初这次没有出手,她动了口。

“枪为百兵尊,姿若云中游龙。龙之大者,可翻云覆雨;龙之微时,亦能隐匿身形,潜藏万物…..”

“……脚步稳如桩,出腿似风扫,敌难觅其端,进步刺敌喉,转身横扫去,枪影如连环,故有一言,心随意动,枪一出鞘,犹如蛟龙出海,势不可挡……”

司空长风手握的银月枪,是他年仅九岁时在破庙里救助了一名濒死的枪客而得来的,而那枪客正是江湖闻名的“追墟枪”林九,为报答救命之恩,林九教了他五天枪法,只传了八招就死了。

银月枪和一本残破的枪法,便是他留给司空长风全部的东西,靠着这八招枪法,司空长风多次险象环生,可如今面对陈长老,这八招显然是不够看的。

正当司空长风节节败退,难以护住身后的百里东君时,忽闻一缕动人的女子之声,如玉珠落盘,轻灵入耳。他眼前一亮,顿时豁然开朗,仿若拨云见日,手中的枪变得前所未有的灵动多变,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游龙出海,矫健非凡的枪意。

高手比武,局势瞬息万变,只要有一招一式施展得巧妙,即便是先前的劣势者也能即刻扭转乾坤。

司空长风不敢有丝毫怠勿,并未参与战局的的众人亦是全神贯注的观看。

少年的天资悟性绝对称得上惊才绝艳,再加上阿初计算之精确,预判之准确,可惊可骇的指引,陈长老竟一时之间拿司空长风没有任何办法。

百里东君看得是眼花缭乱,心驰神往。

江湖,原来这就是江湖。

当百里东君的目光转向阿初时,便再也无法移开了。

少女托着腮,长睫垂落,漫不经心地指导着司空长风对战,那姿态是那般的气定神闲,轻描淡写。

摄人心魄的绝妍美貌加上令人格外眩目的绝艳风采,这仙姿玉色的少女,硬生生将这一片天地,映衬得不似尘世凡间。

少年的心又一次控制不住的怦怦乱跳起来,他红晕满脸,目光痴痴,看他那模样,显而易见是被迷得死死的。

站在屋顶上的男人无奈摇了摇头,大敌当前,居然还有心思风花雪月,这臭小子真是没救了。

他提起酒壶喝了一口酒,便将其朝地上砸去,随后长袖一挥,足尖一点,地上砸出来的酒花就像长龙般腾空跃出,直冲穿着黑袍的老者而去。

还是让他这个舅舅给他展示一下什么叫做男人的风采,只会傻呆呆的看着,可是得不到女孩子青睐的。

专心致志对付司空长风的陈长老反应及时,双袖摆动,堪堪化解了这波攻势,

他看向男人,冷笑的道出了他的名讳:“温家,温壶酒。”

温家日后的执掌者,亦是百里东君的舅舅,一身毒术名扬天下,与其他不问世事,爱待在某地专研毒术的温家人不同,温壶酒此人最爱在江湖闯荡,因知世人皆惧温家毒术,所以他常常穿着一身写着“毒死你”的白色长袍。

陈长老懒得再跟司空长风打下去了,有小小姐的帮助,他一时半会根本拿不下这个少年。

但打了几招,陈长老也是知道司空长风的弱点在哪,枪法单一,再厉害也是个未雕琢的璞玉,少年挡得住他的攻击,却防不住他的轻功,他也是一时被一个少年郎如此压制,觉得面子里子都丢了,气昏了头才耗了那么久,现在温壶酒都来了,陈长老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为今之计,是要尽快将百里东君带走。

他心念一动,刚运起功,就觉察出不对劲来,陈长老猛然抬起头,看向了拿起腰间另一个酒壶,悠哉悠哉喝着酒的男人,他双目圆瞪,恨恨道:“你真卑鄙!竟然下毒。”

男人俊眉星目,都说外甥似舅,他与百里东君起码有七分相似,但比起还处于少年时期的百里东君,他明显多了几分醉人的成熟,他哈哈大笑:“叫温家的人不许用毒,就好比叫剑客不许用剑,都是耍流氓。”

他话语落下的瞬间,陈长老灰飞烟灭,只剩一身黑袍落在地上,证明他还存在过这世间。

阿初叹了口气,陈长老死就死了,但白发仙和紫衣侯她可舍不得,少女手一动,刚要助他们逃跑,谁知温壶酒并没有想杀了白发仙他们的意思,他又喝了一口酒,只提了一个要求,今日他放他们一马,日后他们再见到百里东君时,也要放过他一次。

紫衣侯审时度势,答应下来,他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小小姐,拉着还不想走的白发仙离开。

温壶酒疑惑片刻,都放过他们了,他们竟然还不想走,那白发少年莫不是个傻子不成。

想不明白的他转过身,刚要问候自家离家出走的小侄子,目光却不经意间瞥过了好似发着光的少女。

“砰”的一声,温壶酒向来手不离身的酒壶落在了地上。

这一瞥,他就再也没移开眼了。

与只是身为江湖少年翘楚的北离八公子不同,温壶酒作为冠绝榜上的高手,天下闻名。

可即使是叱咤江湖的绝世高手,猝不及防与那样的美丽正面相对,也会不由得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今夕是何夕。

———乖乖的,他终于知道那白头发的小子为什么依依不舍了,也终于知道百里东君那臭小子“色眯眯”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了。

心系百里东君的温壶酒来之前压根就没多看,以至于他完全没注意到这里有一个天下间绝无仅有的大美人。

司空长风警惕的拾起长枪,已然把温壶酒当成了为老不尊的货色了。

百里东君面红耳赤,他觉得好丢脸啊,“舅舅..舅舅…舅舅!!!”

连叫三遍,百里东君才把温壶酒的魂给叫了回来。

温壶酒握拳掩嘴咳了咳,在一群小辈们面前这样不稳重,他心中颇觉尴尬,“年纪大了,定力也不够了,咳咳,这位姑娘是..”

阿初嫣然一笑,她这一笑,就像是玉砌的粉海棠,清丽动人,无端端的勾人心弦。

温壶酒呼吸一窒,

他又看呆了。

百里东君忍无可忍:“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