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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家我一条身守空家,怎知那侍妾忙摘花……”一阵悠扬而哀怨的小曲,在寂静的永寿宫流淌开来。

进忠的腔调懒洋洋的,因着刻意压低的声音而显出几分暗哑,似情人在耳畔私语般,分外撩人。

他生得极为俊美,眉如墨画,身条顺溜,唱起小曲来,颇为悠然自得,竟别有一番动人心弦的滋味。

阿初如秋水般的双眸微微眯起,颤动的黑睫如同轻轻扇动的蝶翼,显得格外专注。素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不紧不慢随着进忠的语调节奏轻轻敲击,指甲上染着淡淡的蔻丹,也似天边晚霞般绚丽夺目。

这小曲怎么一股怨夫味?不确定?再听听。

进忠没唱多久,就被阿初盯得唱不下去,只觉面色一烫,整个人竟显出一点莫名其妙的拘束,阿初还瞧出了几分可爱来。

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还是顶不住那张脸的威力,进忠在心里暗自嘀咕,莫非是他定力不够?

阿初低头浅笑,带着几分调侃:“进忠公公怎么不唱了?”

她身姿婀娜,一袭流光溢彩的金丝紫纱旗装,裙袂上绣着朵朵娇艳的牡丹,栩栩如生,珠翠环绕,浅浅一笑,妩媚到能把人的三魂七魄都勾走。

阿初衣着向来素雅,不施粉黛,今日难得打扮得绝艳瑰妍,少女的青涩与独有的柔媚融合,透露出一种惊人的美丽,似酿着多年的醇酒,越看越醉人,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进忠走近阿初,半蹲下身,理了理她的裙摆,可怜巴巴道:“这曲啊,得有心人才听的懂,奴才可不知道娘娘是有心无心。”

阿初轻轻踢了一下进忠,裙摆随之轻扬,一下就扬到了他的心坎里去了,他顺势伸手抓住了阿初的绣花鞋,手指似有意似无地在阿初纤细的脚踝处轻轻摩挲。

进忠的嘴角上扬,带有几分轻佻,眼中透着毫不掩饰的暧昧与贪恋。“娘娘小心嘞,奴才皮糙肉厚的,踢坏了没事,可若是伤了娘娘的玉足,奴才是会心疼的。”

那油腻的一连套动作由他做起来,居然格外清爽痞气,看得阿初眼角眉梢不自觉流露出温软笑意,她开口道:“就会贫嘴,还有心人无心人,这小曲唱得我好似金屋藏娇了一般,真真是没理了。”

除了皇上,她可没其他“侍妾”了。

进忠眼神哀怨,若不是恰巧离了值,早早来了永寿宫,他也发现不了永寿宫多了几个模样清俊的小太监,同为太监,他还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吗?梳头传膳理花时眼睛都快落在自家娘娘身上了。

若是进保,他也就认了,好歹知根知底,对对方有什么本事了如指掌,可这些外头的进忠可不放心,真日久生情出来,哭得还不是他。

“奴才就是嫉妒,”进忠的腰背挺直,言语神色间却像个小媳妇似得,幽幽的看了阿初一眼,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嫉妒他们每日为娘娘画眉添妆,侍奉花草,日日夜夜都能瞧得着娘娘你,而奴才却只能睹物思人。”进忠把一席话说得可怜极了,恍惚间阿初真成了个“金屋藏娇”的负心女。

在一起久了,知道阿初的性子,若是拐着弯跟她讲,她是听不明白的,进忠也学会了跟阿初打直球,怎么说呢,这感觉意外的不错。

阿初一怔,随即莞尔一笑:“你怎么连这种醋都吃,真是个醋坛子,那怎么办啊,”阿初揶揄道:“不如我将他们都打发走,由进忠公公来替我描眉梳发,侍奉花草。”

进忠闻言,眉毛轻轻一挑:“奴才求之不得。”

“别贫嘴了,”阿初白了进忠一眼,两人都知道这不可能,比起一时的长相厮守,他们更看重日后。

“你今日怎么这么早过来,”阿初有些不解,进忠早就凭着嘴甜懂眼色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平日里忙的要死,有时候皇上过来了都不一定能看见他。

“进保在那顶着呢,”进忠道,“奴才过会还要回养心殿当差,可若不再见见娘娘,真是要肝肠寸断了。”

阿初眼神狐疑起来,她直觉一向敏锐,打量下进忠,“你跟进保关系很好吗?”她怎么记得在一起的时候,进忠坏话讲得最多的就是李玉和进保了。

进忠脸上的笑一僵,阿初见状,揪起进忠的耳朵,“进保是不是知道了我们的事,”而且肯定不止如此,“你是不是还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

“哎哟哟,娘娘,疼疼疼!”进忠叫着疼,眼角下垂,似随时都会落下泪来。

阿初瞧着他那副又故意扮可怜的模样,心里是好气又好笑,她难道还不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重吗,手上的劲儿却不自觉松了些,“你这人焉坏的,指不定坑了进保什么,我可不信人家闲着没事会帮你值班,还..还帮你和我放哨。”

进忠见阿初的态度有所缓和,赶紧趁热打铁,把事情都推到进保身上,可怜巴巴地说道:“这可不怪奴才,是他自己愿意的。”

阿初白了他一眼,这才松开了手,没好气地说道:“进保是个好的,你别欺负了人家。”她这人记恩,进保虽不邀功,但阿初知道他背地里帮了永寿宫许多,她掌管宫务能那么轻便,与进忠的关系迟迟未被人发现,进保都帮了他们良多。

进忠捂着耳朵,连连点头,表面乖巧听话的样子,其实背地里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好啊!这进保看着不声不响的,没想到背地里手段了得!连阿初的心都笼络了大半,倒是他小瞧这小子了。

“娘娘真要把宫权还给皇后吗?”进忠揉了揉耳朵,问起正事来,这到手的权利就这么交出去,进忠肉疼极了。

“我管的烦了,况且这宫权本就是暂为保管,皇后身体已然大好,我若继续管着宫权,势必会得罪皇后,”阿初又不傻,自然不会继续接这烫手山芋,而且她是真烦了。

进忠狭长的眸中泛着寒意,“皇后的身子骨是一年不如一年,若是病发加重,也不奇怪。”

阿初皱眉,只感觉这话语的意思不太好,“你想对付皇后?”她直接问道。

“娘娘如今已是皇贵妃,只差一步,便能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进忠做梦都想扶着阿初的手,一步一步走向中宫的宝座,那是宫里所有女人所向往的权势地位,可眼下皇后还在一天,阿初就一天不能登上皇后之位。

“我不同意,”阿初不想害人,也不想进忠为了她去害人,若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阿初怕保不住进忠。

“娘娘,”进忠柔声哄道,“这些脏事奴才来做就好,势必不会牵连娘娘。”他既然敢做,就做好了一力承担的准备,能成为阿初手里最锋利的刀,进忠开心都来不及呢。

“哪里是怕牵连我,我是怕你小命不保,”阿初要气死了,她猛得站起来,冷冷道,“你若是执意这么做,还不如一拍两散。”阿初知道她的身后站着许多人,为了他们她也必须得争,她会争,也会努力去争,可这并不代表她要害人性命。

人活世上,只求问心无愧,皇后防备她,却从未真正害她的命,阿初自然也不会平白担上一条性命,况且谋害国母,一旦被查出来,进忠性命肯定不保,她也最讨厌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擅自做主的人了。

这下进忠是真的慌了,见阿初眉眼冷淡,与平日的样子完全不同,就知道她是真恼了,他眼尾泛红,跪在地上紧紧抓住阿初的衣角,“奴才都听你的,别跟奴才置气了,都是奴才的错。”

阿初缓缓叹了口气,蹲下身,轻抚着进忠的脸,不忍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我,可若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不想你去涉险,况且,我不愿如宫里的女子般手染鲜血,变得不像自己,进忠,我害怕。”怕在这宫里待太久了,真的就变成了一个刽子手,可那样的她,还是她吗?

阿初的眼神闪过一丝迷茫,她有时候会想,若是她没有那些记忆碎片,是不是会过的更好,不用想着自由,不用想着尊严,也不用想着保留自己的良善,这样的话是不是就不会那么辛苦了,活得也更畅快了。

进忠见阿初魂不守舍的模样,心里心疼极了,他紧紧握住阿初的手,“娘娘别怕,奴才会一直陪着你的,再也不会自作主张了。”

“我信你,”阿初回过神,正色说道:“你要陪我走过千千万万的日子,若你真死了,我不会再念着你,还会找个模样身段唱小曲都比你好百倍的小太监养着。”阿初知道怎么拿捏进忠。

果然,光是想想阿初旁边站的是别的人,哄着她陪着她牵着她,进忠的脸都要扭曲起来了,这太可怕了,为他人做嫁衣这种蠢事是他进忠配干的吗?

阿初成功的断绝了进忠的心思。

随着皇后身体大好,慧贵妃和阿初主动把宫权上交。

若是平时,慧贵妃还不会乖乖听话,非得折腾一番皇后才可罢休,她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可她太忙了,阿初那个不省心的,直接把孩子丢在咸福宫,拍拍屁股走人。

“呜哇呜哇,额…娘…”小孩委委屈屈的哭着,不知道为什么一转头,香香漂亮的额娘就不见了。

慧贵妃把永琪抱在怀里,轻声哄着,“乖呀,乖呀,慧额娘陪着你,不哭呀,我们永琪可是个小男子汉呢。”

永琪渐渐停止了哭泣,水润润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慧贵妃,可爱到犯规,见到是熟悉的人,永琪抽抽嗒嗒的,但还是乖乖依偎在慧贵妃怀里,额娘说了,她不在的话要好好听慧额娘的话,他得做个乖宝宝。

茉心松了口气,她是真怕自家娘娘冲动起来,跟皇后正面起了冲突,好在还是皇贵妃有办法,治得了自家娘娘。

“小阿哥可真乖啊,”茉心夸赞道。

慧贵妃得意的挑眉,丝毫不谦虚道:“那当然,也不看看他的额娘们是谁?”

茉心眼角抽搐,其实她觉得,纯粹跟两位娘娘没什么多大的关系,一个就知道纵着宠着,典型的慈母多败儿,一个比孩子还孩子,闹起脾气来连小阿哥的口食都抢,主打一个不委屈自己,这得亏是五阿哥自己根子好,才没被两位新手娘娘养歪。

而且也不怪茉心说慧贵妃慈母多败儿,若是走进宫殿,就会发现咸福宫的布置已然与先前大不相同,首先入眼的地面就铺上了宽大厚实的柔软地毯,那锦毯质地极其细腻,极其适合小孩子在上面纵情地爬来爬去。宫殿的各个角落,但凡尖锐之物皆包裹上了柔软的绸缎。还有那小巧玲珑的木马,周身被打磨得光滑至极,既能防止小阿哥磕碰受伤,又能让其玩得畅快尽兴。

再瞧瞧小阿哥身上,所穿的乃是千金难求的苏绣金丝绣制而成的如意万福小褂,脖子上戴着硕大的金锁,手腕上套着精巧的金手镯,就连小小的脚指头也套着镶有宝石的金环。这一身的穿金戴银,皆是慧贵妃见小阿哥骨骼长好之后才给他戴上的。当然,阿初那也有一套,向来财大气粗的慧贵妃自然不会忘记自己的心尖尖了,一视同仁的很。

“永琪长大了要好好孝敬你额娘和慧额娘,要乖一点哈,别惹你额娘生气,有好吃的好玩的先让你额娘尝尝…..”慧贵妃在永琪耳边碎碎念的催眠道,她性格直白,也从没养过孩子,但她知道一点,孩子是要从小教起的,所以每次慧贵妃闲来无事就喜欢凑在永琪耳边念念叨叨这些话,一直把永琪念叨到睡着了才罢休。

慧贵妃也不想这样,可这孩子的生母如今还活得好好的,若是有人在孩子身边嚼舌根,说些有的没的,这孩子被教唆得与她们离了心,那才是亏大发了,阿初心大,不在意这些,可慧贵妃吃不了一点亏,若真的白白替别的人养孩子,那才呕得慌。

她这辈子吃啥都不会再吃亏的,她也不允许阿初吃亏,自此,慧贵妃开始了自己的言传身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