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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近月蹲下身,耐心地对他道:

“你太小了,以后再说养小狗的事,还有,我们刚回京城,归鹿院的大小事宜我都要操心,所以最近比较忙,但是你也不能自己跑出门,可以吗?”

小葫芦不说话,犹豫着点点头,眼泪还在往下掉。

“好了,现在你告诉娘,你是怎么发现那个狗洞的?是不是有人告诉你的?有人用小狗引你过去是吗?”

小葫芦擦擦眼泪,把嘴巴捂住,明摆着不想说。

江近月心知自己猜中了,她拍了他一下,更严肃了:

“是谁?马上告诉娘,小葫芦,这件事很严重。”

小葫芦急得流眼泪,他答应过人家的,他怕说了小白会出事。

江近月看他这样,无奈放弃,小葫芦说话颠三倒四的,问话也不是她的特长,眼下怎么问都是问不出来的。

夜里让他爹过来问,不愁问不出来。

江近月用帕子把他的小脸擦干净,牵着小葫芦往回走。

此时的天已经很热了,知了在树上不停地嘶鸣,烈日烤着地上的青石板砖,小葫芦已经热出了汗。

江近月把他的帽子拿下来,随手丢在他的背篓里。

小葫芦的头发长长了一点,看起来毛茸茸的,但还是很短。

他依旧很委屈,嘴巴撅得老长,边走边擦眼泪。

江近月于心不忍,对小葫芦说:

“好吧,现在娘带你上街转一圈,给你买几个新帽子,好不好?一会儿正午太阳大了,我们马上回来,你不可以不答应,知道吗?”

小葫芦立刻抬起头:

“好,那买小狗吧。”

“这个不急,娘还要和爹爹商量一下,可以吗?”

小葫芦擦掉眼泪,点点头:

“那我们先去吃东西吧,去有黏黏糕的那家。”

于是江近月带着他去酒楼里吃了一顿,出来后,他的心情已经好了不少,一路蹦蹦跳跳,江近月险些牵不住他。

转眼经过一家成衣铺,她带小葫芦进去,挑了几个布料轻薄的童帽,给小葫芦一一试过,语气温柔地道:

“小葫芦戴哪个都好看呀,我们全包起来吧。”

小葫芦对这些不感兴趣,他的目光在外逡巡,在江近月付银子的当口,忽然指着外头的人说:

“好多奇怪的人呀,长得和青崖叔叔一样哦。”

“怎么会和青崖叔叔一样呢?”

江近月淡笑着回身,却见街上突然多出了许多身穿麻衣,面覆黑巾,手拿长刀的流寇来。

他们个个凶神恶煞,见了老弱妇孺便掳掠抢劫。

街上登时响起惊叫声,江近月目中一震,急忙抱起小葫芦,同那女掌柜一起往店内跑。

可是那群人不知怎的发现了她,朝她冲过来。

她带着一个孩子,到底比不上动作敏捷的壮汉,很快,她和小葫芦被塞入了一辆马车,车轮迅速转了起来。

街上众人吓得仓惶逃窜,在守备森严的京城中,这已是许久未曾见过的景象。

……

此时正逢赵国来访,京城戒严,实行宵禁,可光天化日居然有十余个妇孺在御街上被掳走,兹事体大,当即有人快马回报。

宫中,陆晏廷正在陪着皇帝下棋,听闻此等噩耗,当即站起身,连行礼都忘记,就急匆匆离开了。

陛下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失态,他讶异一瞬,仔细问起当时的情况来,又派各司严加追查。

……

陆晏廷用最快的速度走到宫门口时,手心都出汗了。

方才在陛下宫中听到官员禀报,据说那群人是山匪打扮,保不齐就在京郊某座山上。

他还算镇定,吩咐云书让府里将全部人手派出去找他们母子,又去问外头候着的官员,是谁在督查此事。

若是他们母子出了事,那他往后……

陆晏廷不敢往坏的地方想,他知道,此刻要迅速让自己恢复冷静。

自从五年前下令剿匪后,山匪已经几年没有作乱了,此番这般大张旗鼓地掳掠数人,还是在赵国来访的时候,会不会是别国的计谋?

正翻身上马,一旁有人问:

“陆世子,何故如此匆忙?”

他皱着眉往下看,见宫门口处停了一辆马车,沈相正从上头下来,准备入宫。

陆晏廷有些急促地将事情原委说了,随后头也不回地驭马冲了出去。

沈相还记得那个姑娘,几年前他在国公府见过一面,那姑娘长得和夫人有三分相似,那时沈相还有所怀疑,暗中寻人问过她的事。

可是陆大人将她保护得很好,他只能查到她是陆家的表妹。

陆家的表妹,怎么会是他的女儿呢?

沈相那时还有些惆怅,但好在过不久,他就能见到他的女儿了。

想到这,沈相对一旁的长随说了句:

“兹事体大,你回府调派人手,同官府和陆家一起帮着找找吧。”

“是。”

“还有,这些时日我忙着两国邦交,没顾得上问清燃的下落,教坊司怎么耽搁了这么多时日?告诉她们,本相今夜就要知道名字。”

“是,大人。”

……

黄昏时分,京城五十里外,思崖山上。

一群土匪将今日抓获的人全都丢进了一间柴房,这里约莫有十余人,全是老弱妇孺。

有孩子受了惊吓,忍不住哭出来,被土匪一喝,又吓得立刻安静。

随后,那土匪头子高声警告了几句,重重关上门离开。

黑暗中,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惊慌。

一处靠墙的角落里,小葫芦躺在娘的怀里,目光炯炯地借着木门透进来的光亮,环顾四周。

江近月等土匪出去之后,小声说:

“小葫芦,不怕不怕,你不要说话哦。”

小葫芦连三岁都不到,他压根没搞清楚状况,只觉得一群人围在一起很有意思,于是小声问:

“月月,我们在玩吗?”

“对,不说话哦,说话被发现就输了。”

小葫芦不说话,方才在马车上他已经睡了一觉,此刻精神得很。

过了一会儿,他又附在江近月耳边说:

“饿饿。”

江近月便在小葫芦的背篓里头翻了翻,寻出一个油纸包来。

她看了眼四周,小心翼翼地将油纸包打开,拿出仅剩的一块糕点,一点一点喂给小葫芦吃,让他不要吃出声音。

小葫芦吃到一半,将剩下的半块糕点推到江近月面前,示意她吃一点。

江近月不吃,继续小心翼翼地给他喂。

她从小在教坊司挨饿受冻是常事,如今一顿不吃也不会觉得有多难受,但是小葫芦不行。

还不知道下一顿用饭是什么时候呢,江近月把油纸包里的碎渣全部倒在手心,让他全部吃干净。

“娘一会儿想办法给你弄水喝,现在先忍耐一会儿,游戏还没结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