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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孤独的画家连续工作了一个上午,中途一直没有放下画笔。

完成午间祷告之后,教众纷纷散开。

这时圣像画家拿着笔的手忽然停住了,面前突兀地出现了一块蒙着黑布的画板。

背面血与荆棘的地狱大门清楚地昭示着——

这是属于南青的【神曲】。

南青却是盯着面前泛着血光的画布,像是在构思着什么,迟迟无法下笔。

实际上,他很清楚自己要画什么。

只是一想到要亲手描绘出路易生那张脸,就不受控制地觉得反胃。

哪怕目的是为了咒杀对方也不行。

唔……还是算了。

一道异常喑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带着令人不适的嘲讽和粘稠恶意,“终于放弃了?”

方才重伤濒死的大主教,此刻好端端地站在祭台边缘,忽略脖子上绕成圈的渗血棉布的话,完全看不出受了伤。

只是因为伤口割得太深,伤到了声带,路易生的嗓音变得极为嘶哑。

南青嫌恶地狠皱眉头,连回头看对方一眼都不屑,兀自拿起画笔继续绘制墙面上的圣像。

路易生看到他的态度,反而笑得很开心,扯着刚被开刀的嗓子连连呛咳。

他早猜到,这种艺术追求大于生命的神经质艺术家,是不会仅仅因为私人恩怨破坏自己的艺术信仰的。

太锋利的刀刃,有时候反而不趁手呢。

卑劣的愉悦情绪没能持续多久,路易生很快换上了一副沉静肃穆的神情。

他听到了,教堂门口传来的模糊马车声。

—————

江清鉴乘上四轮马车,即将离开宅邸。

伪装成梁再冰的活尸偶忽然愣头愣脑地赶过来,一个跳高身法翻上了车。

标志性的红斗篷被黑色的连帽披肩取代,遮盖住大半张脸,看着像个不见阳光的怪人。

江清鉴没去问为什么说好不来的人又派了活尸偶过来,只是很淡定的一扬手,示意车夫可以出发了。

“去教堂。”

这个副本的世界观里,宗教裁判所就建在教堂的地下。

车夫挥舞着马鞭,驱使着骏马在街道间穿梭,很快就在教堂大门前停下了。

在门前看守的神父一眼认出了马车上的子爵大人,微笑着迎了上去。

“子爵大人是来做礼拜的吗?”

江清鉴神色自然地回应道,“两天前我来做过礼拜了,今天来教堂的目的是想参观一下宗教裁判所。”

神父的表情有些许异样,又很快恢复正常,诚恳地劝说道,“那里关押的都是些堕落的魔鬼,恐怕会损害到子爵大人的身体啊。”

江清鉴略微抬头,视线看向不知名的高处,眼里满含着神圣的憧憬,“有主的庇护,那些渺小的魔鬼无法伤害我分毫。”

撇开虚伪的客套话,表达的意思很简单:你带我去宗教裁判所,后果我自己承担。

神父拗不过他,神色有些迟疑,“我得去请示主教大人。”

“我们同你一起。”

江清鉴姿势优雅地下了马车,带着梁再冰的人偶跟在了神父身后,向教堂内部不断深入。

—————

神父还没走到祭台边,就看到了路易生的背影,当即惊异地叫了一声,“主教大人,你被魔鬼伤得那么重,怎么现在就出来了?”

路易生缓慢地回身来,神色无异,“沐浴在主的恩泽之下,我已经好多了。”

小心观察了主教的面色,神父才放松了些,传达起此行的目的,“这位子爵大人想要前往宗教裁判所参观,我来征求主教大人您的许可。”

路易生轻轻瞥了江清鉴一眼,视线右移停留在他身边那个蒙面的人影身上。

明明是一样的眉眼,那双永远生机勃勃的眼睛此刻泛着黯淡的灰,没有任何情绪,简直像是……

被玩坏了一样。

路易生唇角挑起一个不太神圣的弧度,“当然可以,就由你带着这位大人去到宗教裁判所吧,务必要完完整整地把他带回来。”

江清鉴的注意力却不在他们身上。

自从接近这片祭台,他一直在看着不远处的墙面,正对着南青作画的那面墙。

上面描绘着一幅巨型祭台圣像画。

画面正中的云端上站着高举右臂的基督,周围环绕着十二宗徒和圣母玛丽亚,天顶之下是抱着十字架和耻辱柱的无翼天使。

画面的下方是等待耶稣审判的人群,左侧的善良信徒将升入天国,右侧则描绘着即将打入地狱的亡魂。

江清鉴认得这幅画——

《最后的审判》。

宣扬的理念也很简单,行善者升入天堂,作恶者则要被打入地狱。

如果这是一部电影,进入祭台的第一个画面一定是这幅壁画的全景,直白到甚至算不上一个隐喻。

这是在暗示副本的基调吗?

—————

“子爵大人,我们该走了。”

得到了主教的应允之后,神父出言打断了江清鉴的沉思。

江清鉴自然地把目光从壁画上移开,向神父微笑致意,“那就有劳神父了。”

神父引领着他们走到了地下入口,绕过层层楼梯进入了宗教裁判所的领域。

说是宗教裁判所,这里实际不过是一处阴暗的地牢,浓郁的死亡气息几乎化成实质,肉类腐坏变质的味道冲得人睁不开眼

一间间狭小的牢房里挤下了许多人,长期的饥饿消减了他们身上的脂肪,只剩一层薄薄的皮肉覆盖在骨架上,像是一具具会动的活骷髅。

这些被指控为异端的人,可能只是掌握了一点使用草药或者酿酒技巧的普通人,还有许多是因为财产和土地纠纷被对手诬告入狱的。

他们似乎已经失去了清醒的意识,空洞的眼神望着某处,口中是无意义的低吟和恐慌,叠加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心慌的频率。

“子爵大人,”神父熟练地在耳朵里塞上细小的布团,指了指江清鉴和他的随从,“您最好捂上耳朵,不要去听那些魔鬼的吟唱,那会迷惑你的心智。”

江清鉴轻笑一声,不以为意,“他们影响不了我。”

会因冤魂的哭诉而心虚惶恐的,本就只有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