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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先生是个五旬左右的男人,声情并茂正讲的口沫横飞。

俞明祉默默喝着茶,本来没兴趣去听他讲些什么,只觉得周围的人似乎都兴趣盎然,才引起他的注意。

听台上在讲“芸娘子”已经联合了夫君的前娘子,准备对“雨公子”实施报复。

说书先生嗄然而止,先喝了一盏茶,才说要下去歇会,回头再讲。

这是常见的套路,为了让客人多留一会儿。

俞明祉并没有听出有什么新意来,不过是一个负心汉如何薄情寡义,如何欺骗妻子。

谁知说书先生下去后,茶馆里头就有人谈论开了。

“到底是不是真的?”

“听着像。”

“哪里是像,分明就是,你没听嘛,芸娘子,雨公子。年龄、经历,射影的那么明显。”

“当真徐家大爷是这种人?”

“早些年南风馆里常客,不过后来离开凤鸣,大家见他见得少了,渐渐把他遗忘。”

“作孽,前头的少夫人真可怜。”

“就是,话本子里还能说被杀害的娘子死里逃生,瞒着他活了下来,实际呢?”

“如今这个,当真不是······”

“这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几个人说的津津有味,边上渐渐有人插嘴。

俞明祉听出来了,他们的意思,说书的人讲的那个人仿佛是徐云聪。

说他好南风,害死了几个人,还为了骗取财产娶了南方某地首富的女儿,得手后便杀妻灭口。

徐云聪的喜好,在京城的时候他就听说了,看来真不是传言。

难不成还有杀妻灭口这回事?

可徐府里那个韦少夫人呢!没听说是丧妻后娶的。

那几个谈论的人,一副知道内情的样子。

俞明祉不禁转头朝谈论的人望去。

就瞧见身后一堆茶客中,其中有一位面熟。

是那天碰到的酒坊伙计。

虽然间隔许多天,俞明祉依然认出了他。

伙计也认出他来,似乎没想到在此地还能再碰到他,有些意外,举着茶碗道:“真是有幸再次遇见公子。”

俞明祉亦端起茶盏:“兄台家的酒入口绵柔,回味甘甜。”

伙计很爽朗:“有机会一定请公子畅饮。到时候公子可要赏光。”

“好。”俞明祉允诺,“兄台来喝茶?”

“去隔壁酒肆结账,掌柜的今日不在,听到说书的便进来听听。”伙计有些憨态的解释。

“兄台喜欢听书?”

伙计往前凑了凑,离他近了些:“街上都传开了,我就是好奇,来凑个热闹。”

“哦,什么热闹传开了?”

“这几日茶馆,酒肆都在讲呢。没想到徐家大爷竟然是如此无耻之徒。”伙计还想说什么,抬头仿佛看见了谁,“公子你慢慢听,我先行一步。”

说完急匆匆走了出茶馆,奔着一个人去了。

说书先生又上台,开始讲故事的圆满结局,最后芸娘子联合前娘子,把雨公子杀了,芸娘子自裁,前娘子隐居去了。

这并不是俞明祉感兴趣的事情,无论故事还是影射的人。

来凤鸣之前,他与徐云聪并无交集,在他的生活里,不过是别人提起的名字而已。

那还是因为乔书华的缘故。

但乔书华不太喜欢这个表哥,说是从小不太亲近,他给徐云聪的评价是:

“生于当地大族世家,空有一副好皮囊,玩的不如纨绔子弟放浪,拘的不如清流人家检束。读书没有成就,从政没有能力,便是风流也不够坦荡。”

还有就是自己的另一个好友公孙冶,与徐云聪的岳父有些交情,虽然与徐云聪并不走动,但偶尔会关注一下。

在听说关于徐云聪的传言后,对他甚是厌恶。

奈何那时候徐云聪岳父家已经没有人,他娘子也只有依附他过活。

又听说他娘子回到他老家凤鸣后,过的倒也不错,公孙冶便从此不再提起此人。

可是俞明祉不感兴趣,不代表其他人不感兴趣。

楼上有人出了银子,让说书先生再说一遍。

出银子的人,俞明祉前些日子在徐府见过一眼,至于是谁家的公子,未曾了解。

那人不知是不识得俞明祉,还是没看见他,毫不顾忌与身边的同伴说笑着。

大声嚷嚷让来晚的同伴听听,玉树临风的徐家聪大爷是怎么诓骗妻子财产,谋害妻子性命的。

陪那晚来的公子一起听书的,还有从衙门赶回来的春生,听得连茶凉了都忘了添。

听到精彩处,居然跟着周围的茶客一起骂雨公子:

“真是丧尽天良的东西,你反抗不过父母,就坑害人家纯良女子。”

“他哪里反抗过父母,与父母为虎作伥才是。”有人纠正他的说法。

春生还沉浸在故事中,“那做父亲的亦不是人!”

还向俞明祉询问:“公子,你说这个雨公子真的像······?”

俞明祉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递过去,春生才觉自己说话不妥。

自己家公子即便不喜徐云聪,但那毕竟是乔八爷的表兄,他们还在人家中住了好些日子,如此在背后谩骂人家确实不太好。

便讪讪的住了口。

旁边有人还不断的谈论。

俞明祉起身走出了茶馆,春生付了茶钱,跟着跑了出去。

“公子,小的知错。一时没管住自己的嘴。”

俞明祉沿着街边的青石板路,信步朝前走去:“交代给乔老八了?”

“小的没见到乔八爷,永旺出来见的小的。”

“多盯着点,查到妇人儿子一家,你自己跑一趟。”

“是,公子。”

春生琢磨一下,还是不死心,“小的愚钝,茶馆里的流言,莫不是也冲着徐家?”

俞明祉扯着嘴角,嘲讽道:

“徐家祖曾出过一位尚书,虽后来子孙无建树,但到了徐云聪祖父和他父亲这两代又有了起色。

这样的家族,能是市井的几句流言就轻易诽谤的?”

“就像大象被虱子咬了一口。”春生得到公子启发,打了个比方。

俞明祉夸道:“不错,还知道大象呢。有些夸大了,但似乎是那么回事吧。”

春生得了公子的夸奖,心下高兴,便越发的想知道,大象被虱子咬了一口到底会不会痒,流言到底会不会影响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