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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旁三人看着晚云那副痴傻的模样,都忍不住低头偷偷发笑。

晚云眼中放光,正沉浸在意外之喜中,门外一个士兵便急匆匆地跑进来,打断了她的兴奋劲儿。

“禀周将军,京中急报!太上皇病重,恐时日无多,皇上请将军即刻回京处理后事。”

周穆看了看晚云,说道:“跟我一同回去。”

晚云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去,我就待在南陵,这里才是我的家。你最好把念儿也送过来,让我们母子团聚,他一年多不见我,定是想念得很,还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呢。”

周穆笑着起身:“那你就想错了,他除了犯错挨打的时候,会喊两声母亲救命,其他时候不知过得有多开心,恐怕连他娘亲长何样子都不记清了。”

晚云怔了怔,怒声道:“周穆,你竟然打他?念儿长这么大,我可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连大声呵斥都不曾有过,你不过是他叔父,他又不是你的孩子,你凭什么对他动手呀?”

周穆一边往外走,一边尴尬解释道:“所以说慈母多败儿嘛,念儿现在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仗着祖母宠爱,又有我撑腰,时常在外面惹祸,别人是敢怒不敢言,我若再不把他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将来还不得养成一副娇纵蛮横的性子。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打不坏他的。”

晚云眼泪都快出来了,又是心疼又是气恼,硬拽着周穆的衣袖不让走,非得要跟他掰扯清楚。

周穆无奈,只得把晚云推到陈泰和王婉儿身边,交待道:“人我可交给你们了,替我好好照顾晚云,等我回京处理好太上皇的丧事,便立即赶回来。”

他挣脱晚云的手,摸摸她的脑袋,一转身就消失在门口。

周穆走后,晚云又回到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日子里,特别是在把铺面交给陈泰后,她更闲得无事可做,每天不是在祠堂里同外祖母和周砚唠嗑,就是跑去林夕的坟前碎碎念念。

她把坟身上的杂草一根一根拔光,再插上林夕喜欢的白梅,还她跟他告状,说周穆责打念儿,有时天气晴朗,她还会带上一壶酒两个杯盏,坐在坟前假装有人陪她喝酒聊天。

可每次一回到自己房里,她只会觉得更加寂寞孤单。

三个月后,周穆还是没有回来,晚云多次去衙门外打探,确定也没有来自官府的丧报,若太上皇驾崩,必然会发布国丧告示,让百姓为先国君服孝百日。

既然太上皇没有死,那为何周穆这么久没来看她呢?晚云想不明白。

直到另一个举国欢腾的消息传到南方,晚云才隐隐有些察觉,外面百姓都在口耳相传,说陈国国君亲自带着小女儿来到邺朝和亲,直言要为公主挑选一位邺朝大将军做夫婿。

谁都知道,周穆曾只身前往陈国议亲,陈国国君对他喜爱得不得了,多次在臣民面前夸赞周穆,说渴望有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儿子。

儿子做不了,当个女婿倒也合适。

晚云听闻此事,略微有些失落,可心中也并无太大的波澜,因为她本就没想过要嫁给周穆。

自从中毒后,她身体时常多病,大夫说她的寿命恐会比正常人短上许多,再加上何淼也曾下过定论,她早已没有诞育子嗣的可能,所以这样一副残缺的身子,不论和谁在一起,都只会拖累对方。

晚云有自知之明,既然周穆现在有更好的选择,那她应该祝福才对。

她没有追到京城去,哭着闹着质问他为何变心,只依旧每天无所事事,过着单调乏味的日子,心中暗暗期盼着周穆成亲后,能把孩子给她送回来,毕竟他也会有自己的妻儿,再强留周念在将军府,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晚云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个月,终于等来确切的消息,周穆是真的要成亲了。

王婉儿和陈泰一同来到老宅寻晚云,刚一进屋,她便把一封书信拍在桌子上,气得声音都在发抖。

“那周穆到底是何意?始乱终弃不说,还大言不惭地邀请咱们一同去京城参加他的婚宴,真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吗,他怎么能说的出口,务必要让晚云进京观礼,这不是诚心气她吗?”

陈泰用手肘碰了碰妻子,示意她少拱火,晚云心里已经不好受,她再这样添油加醋地说,只会让她更难堪。

晚云拿起桌上的书信,翻开仔细阅读着,看字迹确实乃周穆亲笔所书,而信中所言也确定无疑,是他和公主即将成亲。

“我能不去吗?”晚云问陈泰。

“哪里由得咱们去不去,”王婉儿急声道,“那周穆真不是个东西,前来送信件之人,就是专程来接咱们入京的,说这是周将军的命令,我们三个必须按时进京喝他的喜酒,不得延误。”

晚云点点头,应道:“嗯,那便同去吧,我正好借此机会,去将念儿接回南陵来。”

陈泰和王婉儿愣了一下,本以为晚云会伤心痛哭,可没想到,她比他们还淡定许多,脸上丝毫看不出气恼之色,两人只好跟着应下,并约好明日启程。

晚云一个人待在屋里,从白天坐到夜幕降临,拿起那封书信看了又看,若说没有一点失望,那是假的。

她心里闷闷的,晚膳一口未吃,只抱着一壶酒离开了饭桌,她走过祠堂,往里面看了一眼,没有走进屋内,而是取来一盏灯笼,转身踏出宅邸,在幽深的黑夜里,一个人朝着后山走去。

宋朝雨死后,她一度害怕鬼魂,害怕黑暗,从前不习惯睡觉时屋里有人,最近几月却每晚都要留两个丫鬟在卧房陪伴。

今天,她不知哪儿来的胆子,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山林里,自己的呼吸声仿佛都带有回音,在耳畔不停萦绕,她并非不害怕,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可她实在太过想念林夕,有一肚子话想在此时此刻和他言说。

晚云爬到山头,远远地便看见林夕的坟墓,她心里顿时踏实许多,加快步伐,一路小跑到坟前,把灯笼挂在侧旁一颗矮树上,然后累得瘫倒在地上,后背和脑袋枕着坟身,好似躺在他的怀里一般。

“哎!你睡了吗?”她喉咙里还喘得厉害,却迫不及待地问道,“起来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我要离开一段时日,去京城一趟,你若是想我了,就托梦给我吧,我们有话在梦里说也是一样的。说不定下个月我回来的时候,还能给你一个惊喜,你猜是什么?”

“猜不着啊,那我告诉你也无妨,这样你也可以早点高兴高兴。我打算把念儿带回来,很快你们父子就能见面了。周穆说他现在顽皮得很,还时常挨打呢,要是你来管教念儿,肯定和我一样,一点舍不得责骂吧?周穆也太狠心了,竟然对一个孩子要求那么严苛,果然不是亲生的,也不是从小带大的,他自然不懂得心疼。”

“对了,周穆那个混蛋要和公主成亲了,我记得你说过,若是他辜负我,你做鬼也不会放过他,是吧?”

晚云想到这里,忍不住捂嘴笑了笑:“你说话怎么不算数了?有本事现在从拨开泥土,从坟里爬出来啊?去给我报仇,吓死那个负心汉,谁叫他一次又一次地欺负我。”

晚云说着突然鼻子一酸,喉间哽咽得厉害,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她透过眼里朦胧薄雾,呆呆地望着头顶星空,脑海里闪过许多身影。

有周砚,有外祖母,有竹月,有苏慕云,有荣瑜,有姨母,当然,还有枕在她头下的林夕,每一个对她好的人,都已悄然离去。

她蜷缩着身子,侧身靠在隆起的坟堆上,眼角的泪水不停滴落入土,心里愈发觉得孤单。

“林夕,你抱抱我。”她哑着嗓子说道,伸手搂住身下的一抔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