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眉毛一竖，呵斥道：“我就是逼你了，怎么样？你是不是连你娘也想杀？”
说到这里，张氏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也罢，就当我没养过你这个儿子，有你这样的儿子，我活着也没意思，你干脆杀了我吧，你解脱了，我也自由了！”
“来吧，你来杀我吧！”
张氏说完，挺起胸膛，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望着满脸泪痕的张氏，朱瞻基眼里闪过一丝哀伤。
他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不，不管是对张氏，还是朱高炽，他不可能毫无感情。
毕竟是养育他多年的父母，
而且，不论是张氏，还是朱高炽，在某种程度上，几乎没有亏待过他。
但他别无选择。这条路一旦开始，就无法回头。
不然，等待他的将是……跌落尘埃，粉身碎骨的结局。
虽然他知道踏上这条路，将面临……众叛亲离，但他还是要走。
因为他已等不及，更因为他几乎看不见希望。
所以他只能踏上这条不归路。
要么飞升九天，要么粉身碎骨。
这是他唯一的路。
他是一条龙，一条渴望飞上九天的龙。
要想走下去，他必须不顾一切，直到真正成为九天之上，那独一无二的巨龙。
在此过程中，他能舍弃一切，包括所有情感。
他不愿成为还未登顶就陨落在半途的龙。
但真的要放弃一切时，他发现，其实并不简单。
就像眼前的张氏，他真的能杀了自己的亲娘吗？朱瞻基发现自己做不到，甚至无法产生伤害张氏的想法。
可是，他必须得到孙若薇，这样才能让程轩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朱瞻基狠下心，不再看张氏，而是对身旁的亲卫下令：“把孙若薇拿下，不许伤害太子妃！”
“遵命！”
朱瞻基身旁的亲卫没有犹豫，直接上前。
“你们敢！”
张氏怒斥。
但朱瞻基的亲卫毫不理会张氏，拉开张氏，准备带走孙若薇。
孙若薇全程冷漠，没有表情，仿佛要被带走的不是她。
“畜生！你究竟想干什么！你以为这样做有意义吗？扣住老二的妻子，只会激怒他，让你兄弟再无和解可能。”
至此，一直沉默的朱高炽终于忍不住愤怒了。
他的心已被大儿子伤透，都说帝王最无情，帝王之家更是无情。
但他从未对几个儿子灌输过无情的思想，为何大儿子会变成这样？他以前不是这样的！难道权力真能将一个有血有肉之人变成如此？
朱瞻基听到朱高炽的话，冷哼道：“我不需要和他和解，我们之间，原本就无解。”
“你……”
朱高炽气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那时，
“嘭！”
“啊！娘！”
孙若薇的惊叫让朱瞻基和朱瞻基同时看向张氏和孙若薇。
只见张氏额头正好撞在一根柱子上，鲜血直流，倒地生死不明。
“孩子他妈！！！”
“娘！！！”
朱高炽和朱瞻基同时惊呼。
朱高炽不顾自己的脚疾，拖着沉重的身躯，冲到张氏面前，一把抱起张氏，检查她的状况。
朱瞻基紧随其后，来到张氏面前。
“娘，你怎么样了！”
“滚！我们没你这样的儿子，给我滚！！！”
朱高炽查看了张氏的伤势后，不由分说，一脚踹在朱瞻基胸口，把他踹得踉跄，差点摔倒。
这一脚踹得极重。
朱瞻基嘴角隐隐渗出血迹。
他愣愣地看着朱高炽，一脸茫然。
这是朱高炽首次对朱瞻基动粗，也是朱瞻基从小到大首次见到朱高炽真正发怒的样子。
“爹，我……”
“滚！！！”
朱高炽根本不打算再和朱瞻基多言，直呼：“太医！！！太医！！！快来救人啊！！！”
声音里充满了极度的悲伤与恐惧。
朱瞻基呆呆地看着眼中充满悲伤与恐惧的朱高炽。
喃喃自语：“为什么会这样？”
朱瞻基忽然将目光转向那些亲卫，眼神如嗜血野兽，一片赤红，同时怒吼：“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个亲卫颤抖着，惶恐地说：“是，是太子妃，一时……想不开，自己撞柱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他们原是要拉住张氏，以便顺利带走孙若薇。
但没想到张氏性情刚烈，看到朱瞻基连自己的母亲也不顾，悲从中来，感到活着已无多大意义。
于是猛地撞向柱子，几个拉扯张氏的亲卫根本来不及阻止。
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朱瞻基听说后，呆呆地看着张氏，又看向抱着张氏一脸悲痛的朱高炽。
心中突然涌起难以忍受的悲鸣。
他仿佛在这一刻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朱瞻基突然笑了。
笑得那么凄凉，那么孤独。
张氏为了保住孙若薇，竟选择拼死相护，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迫使对方退让！
如若张氏因此离世，自己就成了亲手葬送生母的刽子手！
这份沉重的罪责，将如影随形，伴随他一生。
他的父亲朱高炽，也绝不会再宽恕自己。
这就是他踏上这条道路所必须承受的代价吗？
然而，他能够退缩吗？
一旦妥协，自己的最终结局又将是怎样？呵！既然整个世界都在逼迫着他……
那么，就这样吧！他绝不后悔！哪怕牺牲再多，他也无怨无悔！朱瞻基的眼神渐渐变得冷峻，失去了所有的温度，仿佛成了一个完全没有情感的冷漠之人。
他目光冷冷地扫过身边的几名亲卫，用近乎残酷的语气命令道：“你们自行了断吧。”
“殿下！”几个亲卫惊慌失措地看着朱瞻基。
朱瞻基冷酷的声音响彻在其他亲卫耳畔：“杀掉他们！”
“遵命！”
“殿下饶命啊！”
“殿下，此事与我们无关啊！”
“噗嗤！”
“噗嗤！”
“啊！”
几声凄厉的惨叫过后，太子府内再度沉寂。朱瞻基眼神冷淡地对朱高炽说：“带越王妃走！”
“是！”
几个亲卫走向孙若薇，正欲带她离开。
孙若薇猛然起身，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决绝地说：“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亲卫们纷纷止步，不敢过于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