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颉看到马琪追着马车跑着,但苏卿却没有反应,不禁目光闪了闪。
直到终于跑不动了,马琪才停下来。
李颉动了动嘴唇,想问苏卿和那女子是不是有怨,但又觉得自己好像没资格问这个话,又闭了嘴。
只是,却又因此对苏卿警惕了几分。
“她是我们家的养女。”苏卿看出李颉的心思,决定还是在回侯府的这段路上,将家里的情况长话短说,跟他交个底。
到了南靖侯府门口,事情才勉强说了个大概,而李颉却义愤填膺,真的是太过分了。
父亲太过分了,苏家旁支太过分了,大家都……太过分了!
下马车之前,李颉终于抬眼正视着苏卿:“你,你真的确定我是你弟弟?”
“是!”苏卿告诉了李颉自己找他的过程,从当初将李颉抱走的嬷嬷查起,一环扣一环,最后道,“你单名一个颉字,其实是母亲给你取的,当时刻在铜牌上。”
之所以刻在铜牌上面,是因为铜足够坚硬,而且也不会被别人拿走。
后来赵瑞偷偷换了进来,赵敬德便不愿意用“颉”这个字,改为“瑞”,且说换了名字,这牌子也用不上了,因此让人给扔了。
苏氏当时也没说什么,既然跟着自己姓,那就让赵敬德取个名字也没什么。
只是苏氏哪里想到,赵敬德居然直接把儿子给换了。
李颉从脖子里拿出一块铜牌来:“是这个?我娘……李家的那个娘说,是一个道人塞给我的,因此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什么道人,胡说八道。”苏卿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才道,“不过是那把你抱走的嬷嬷,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因此叮嘱中间人,你的名字里一定要带一个颉字,否则他们都会受到天谴。”
其实,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南靖侯府追查起来,自己多少也有话说。
事实上,若是一般人家,单就凭这一个字,如何能找到一个人。
李颉点了点头,将铜牌又塞回了脖子里。
就在这时,南靖侯府中门大开,苏氏急切地从里面疾步走了出来,一眼便看到了李颉,整个人便顿住了。
“我怕惊着娘,因此让人提前回来跟她说了。”苏卿在李颉耳边轻声说道。
李颉这会儿紧张得也没听清苏卿说的是什么,只知道胡乱点着头。
“颉哥儿?”苏氏颤颤地走到李颉面前,抬手想扶着他,却又不大敢,只是不断地问,“你真的是颉哥儿?我的颉哥儿吗?”
李颉看向苏卿,苏卿朝他点了点头,他才小小地“嗯”了一声。
“颉哥儿……”苏氏猛地将李颉抱进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是娘对不住你,娘没有好好保护你,娘都,都不知道……”
都不知道原来这世间还有一个你,这话,苏氏都说不出口。
李颉从来没有被人抱得这么紧过,他只觉得喉头发酸。
“我,我……”
李颉想说我回来了,可是看到南靖侯府大门,以及大门里一角的景致都如画般,这话又有些说不出口。
“我儿终于回来了。”苏氏捧着李颉的脸贪婪地看着,一刻都不想松开。
“娘,我们进去再说。”苏卿在一旁小声说道。
“好,好好!”苏氏亲自携了李颉的手,大声道,“我苏家儿郎回来了!”
接着李颉就像是做梦一般,跟着苏氏和苏卿一起在南靖侯府穿堂过院,直到进了苏氏的怡和院。
满院子的丫鬟婆子都跪下向李颉请安,现在应该是苏颉了。
没一会儿,苏黛也跑了过来。
“颉哥儿,这是你二姐。”苏氏把苏黛拉到了身边。
“二姐!”苏颉小小地喊了一声。
“小弟。”苏黛也哽咽了,然后看向苏氏,“娘,弟弟回来了,没人再敢欺负咱们家了吧。”
“没人敢,他回不回来都没人敢,但他是咱们家的孩子,肯定是要回来的。”苏氏不想给苏颉太大的压力,握着苏颉的手说道。
苏颉感觉到了苏氏的呵护,又看到两个亲姐姐看着自己,都是一脸的疼惜,心里不由得一暖,当即跪在了苏氏面前。
“娘,儿子回来晚了。”说完,苏颉便给苏氏“咣咣咣”磕了三个头。
苏氏扶起苏颉,又是嚎哭了一顿。
看着苏颉,苏氏才明白什么叫亲缘,以前她也疼爱赵瑞,可更多的是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够负担起守护南靖侯府的重任。
可面对苏颉,苏氏忽然觉得守护南靖侯府并不是那么要紧的事情,李颉比侯府更重要。
“颉哥儿,只要回来,就永远都不晚!”苏卿红着眼睛笑道。
眼看着天擦黑了,晚膳也端了上来。
“今儿来不及弄好菜,回头娘好好地给你调理调理。”苏氏一边说一边指使月白和品红给苏颉布菜。
“这,这已经够好了。”苏颉弱弱地说道,这许多菜他都没见过。
苏氏见苏颉那模样,心里又是一酸。
“娘,您看颉哥儿是不是跟外祖父长得极像啊?”苏卿转移苏氏的注意力,她若再一哭,这饭也没法吃了。
被苏卿这一说,苏氏连连点头,开始在苏颉脸上找与老南靖侯相似之处,结果是,哪哪儿都像。
“若你外祖父在世,看到你这样,他定是高兴……”苏氏说着说着眼睛又红了。
苏卿和苏黛对视一眼,也只能是跟着笑。
直到夜深了,苏氏才不得不放手,让苏卿和苏黛一起带着苏颉去歇息。
院子早就收拾好了,自然不是之前赵瑞的院子,而是距离怡和院不远的九祥院。
“颉哥儿,你先歇着,回头要添什么跟大姐说。”苏卿叮嘱苏颉,又拨了两个小厮两个丫鬟过来近身伺候苏颉,也是同样的话,暂时先用着,回头再好好地挑一挑。
“大姐,我,我自己可以,不用人伺候。”苏颉赶紧道。
“我知道你很好,可你对府里许多事情不熟悉,他们在你随口就可以问。”苏卿解释道。
苏颉觉得也在理,如果自己一个人,明天一早出了院子,都不知道往哪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