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雾,解决了。”
包厢门口,长廊的光洒了一地。
两人对立站着。
少年的眸底氤氲着一汪深潭,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身上。
楼道时不时的走过人,本就不大的地,此时更显狭窄。
他不知有意无意,离她极近,吐字间热气灼灼“要去看他吗?”
“我找人亲自操办了他的后事,也将他父母安置妥帖。”
哪怕现在他都没搞清,雾雾为何要着手到这件事里来。
但……一个死人,他还不至于吃醋。
左右不过雾雾开心罢了!
要是真能让小姑娘多开心点,他不介意这个好人做的更久点。
“好。”
—
祁郁很会选地方,墓园山清水秀的,连浅浅撩过脸侧的发丝都带着湿气。
两人到的时候,李翼的父母也在。
老两口哭成了泪人。
生而为父母,没有人能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
颜雾捧了一束菊花,是来的路上买的。
虽然这件事跟她没什么关系,但她莫名觉得自己就是有愧,明明她一早就知道结局的,明明她想阻止的,但中间意外的变故,还是让悲剧重演。
老两口看到有人来,胡乱擦了擦眼角的泪。
“少年来了啊!”
祁郁应了声,情绪波动并不大。
他骨子里就是冷血的,这件事,他很清楚,要不是有雾雾在其中横插一脚,他不会管,甚至还会包庇Areak的一切恶行。
但……谁让小姑娘哭了呢!
他最看不得她哭了。
所以这次只能委屈他亲爱的弟弟接受法律的制裁。
颜雾垂眸,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
一个还没成年的男孩。
模样算不上精致,但胜在白净。
也称得上好看。
明明他可以有更好的未来的,但现在……全被毁掉了。
被一个恶魔毁掉了。
而恶魔……还企图逃脱法律——想都别想。
一切做过错事的人,都该接受法律的制裁,没有人可以越过法律专横独行。
女孩倾身,将手里的菊花放下。
垂睫低声道了句歉。
哪怕死者不认识她,哪怕她跟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但颜雾觉得她需要说一声抱歉。
要不然,她永远无法迈过自己心里那道沟壑。
生而为人——
永不做观望的囚徒,不做待宰的羔羊。
老两口看不出小姑娘的意图,但看到有人来看儿子,也是一连说了好几声感谢。
就差给两人跪下了。
说实话,当知晓恶人是祁家表少爷的时候,夫妇两人感觉天都塌了。
贵圈里的道理,他们不懂。
甚至没上过学。
但官官相护的道理,他们清楚。
本着拼了老命也要给儿子讨回公道,但没想到……大少爷竟会这般良善,不仅将恶魔送进监狱,还给他们安排好了余生,甚至还给性子一向闷的儿子找了块沉静是地,让他往生安康。
真是天底下都没有这么好的人了。
“大少爷,你是好人啊!你一定会长命百岁,大富大贵的……。”没有文化的人连表达感激话都是老土的。
但难得,祁郁听进去了。
抿了抿颜色极淡的唇,声音又淡又哑“我不需要长命百岁,只希望我爱的姑娘能余生安康。”
颜雾心脏漏了一拍,垂在一侧的指尖紧了紧。
“会的,会的,大少爷这么好的人,将来找的姑娘肯定也是顶顶好的,你跟夫人将来都会长命百岁的……。”
山岗上的风更大了点。
垂起两人衣衫衣角,折叠间勾在一起,似扯不断的丝线。
“回去吧!雾雾,风大了。”
颜雾没说话,转身直走。
祁郁跟在她身后,始终与她保持一步的距离。
像是守护,又像是某种变相的囚禁。
似是看出小姑娘不愿多说,一路上,祁郁没有刻意讨嫌,安静的跟着,安静的开车。
“送我回学校吧!”这是事情突发到现在为止,小姑娘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好。”他利落的喉结上下跳动。
车子开的很慢。
窗边的景致层层叠叠的往后延。
小姑娘偏头靠着一侧,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想到什么,又像是她心口压了太多东西,现在急需发泄。
要不然……她真的会将自己逼疯。
“祁郁。”
她唤他的名字。
用的很冷淡的调,但还是让没什么出息的他,一时间,心乱如麻。
“嗯,在,怎么了?”
“能开快点嘛?”
“你想要多快。”他根本拒绝不了她任何要求。
“跟那天一样快就行。我……”心里很难受。
祁郁提了点车速,但也只是一点,与那日的极限疯狂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哪怕颜雾再不懂,也知道他并没有听她的。
她刚想说什么,那人抢先一步。
顶级超跑构造的缘由,颜雾不得不坐在副驾驶,这也就方便了某人的举动。
没有犹豫的,那人已经牵住她捏紧衣角的一只手。
似是知晓她不乐意,他松开了点,只牵上自己一只手的一根小拇指。
轻轻的勾了勾,像某种大型犬科,在想尽办法让她开心。
“难受的话,可以发泄在我身上,想打想骂都可以,我永远不会还手。”
“虽然我不知道你跟他有关系,也承认自己心眼小,因为他嫉妒过,但我更不想让你难过……。”
“要是发泄有用的话,你可以发泄在我身上……只要你别哭”。
每次她哭,都恨不得像在他心里捅了一刀。
他话里辨不清真假。
颜雾静静听着,蓦地,视线扫到被他牵住的手指,顷刻间,像是再也控制不住,又像是压抑太久,急需宣泄,眨眼间,眼泪汹涌而出,没有犹豫的,她用力反握回去。
有些长的指尖深陷少年掌心。
指尖刺破肌肤。
颜雾甚至感受到了他手心的皮肉热感。
真的如他所说,将痛苦发泄在他身上。
祁郁自动忽略掉手心的疼,甚至变态到不觉得疼,他喜欢甚至迷恋雾雾给的疼。
“可以力气再大点,我不怕疼。”
“只要你别哭就行。”
颜雾没说话,自然散落下来的发丝垂下,挡住半张脸,所以,祁郁看不到小姑娘的神色,只能听到她隐隐的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