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以往两人在战场上相遇时,卫封寒都穿着甲胄,戴着头盔,满身的锐气杀气。而此时的卫封寒却是戴着内侍的头冠,脸上敷了粉,甚至还在脸颊和嘴唇上染了胭脂,极为斯文秀气,可不就是活脱脱的两个人么?
风声渐歇,车帘落下,陆鸣雪伸出手,将车帘拉开。
她这边的动作吸引了五王爷的注意力。
只这一瞬的走神,就被卫封寒抓住。
卫封寒手上猛地用力,从刀刃下错开,整个人也下腰躲开飞过来的刀刃。
剑尖就这样毫无阻碍地插入五王爷的肩胛。
四周的喊杀声一瞬间寂静下来。
紧接着,几个分心的戎狄人发出惨叫。
大梁这边彻底取得了优势,将十来个还活着的戎狄人压在剑下,成为俘虏。
五王爷面无人色,而在他面前的卫封寒却是毫不手软,将长剑狠狠地插入他的肩胛骨中,几乎将他钉在草地上。
五王爷痛得龇牙咧嘴,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求饶。
卫封寒抬手,将转述人叫来。
“和他说,我乃北卫军将军卫封寒,此次过来,是要取他爹和兄长的狗命。”
五王爷能听懂他在说什么,还未等转述人用戎狄语说出来,他便已经面露惊诧。
卫封寒见状,便直接对他道:“你要是肯配合我,告诉我,你们的临边驻地在何处,我就饶你一命。并且,我会让我大梁的陛下同意你成为下一任戎狄首领。你要是不肯配合,我便在这里杀了你。”
转述人将他的话转述为戎狄语后,五王爷听完,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陆鸣雪从马车上跳下来。
一身火红的红衣,在春初嫩绿的草原上,是唯一的花朵。
众人都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看向她,就像在看春日的第一朵象征着生机的花。
她走到卫封寒身边,俯视着地上的戎狄五王爷。
这个五王爷年龄应该是二十五六,但脸上蓄满了胡子,倒看不出来他如此年轻了。
一双淡灰色的眸子颇为深邃,在卷曲凌乱的毛发中,像是阴天下的一汪泉眼。
她道:“如果你不从,就让我杀了你。”
五王爷的脸色瞬间扭曲,比起刚刚更为愤怒。
“士可杀!不可辱!你们大梁人不是这么说的吗?”
戎狄人崇尚武力,在他们眼里,力量弱小的女人就如同家中的牛羊一般,是可以用作交换的资源。
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在爹死后,由儿子继承爹的妻子,或者兄长死后由弟弟继承兄长的妻子。
如此违背女子意愿、违背人伦的制度却能成为戎狄部落的基石,足以见得他们家平日里会有多看不上女子。
甚至他们如今相信,若是戎狄勇士死在女人手里,死后是无法转世的,甚至比投敌叛国带来的后果更为严重。
陆鸣雪勾起唇角,笑看着五王爷脸上那令人愉悦的惊慌。
“你要是能死在我手里,不能转世,便一辈子游荡在草原之上,被牛羊马踩踏冲撞,永无所依。你最好记住我的模样,记住冒犯我的下场。”
五王爷抬头看着她,一时竟然忘了呼吸。
如此漂亮端庄的大梁女子,怎么说出来的话却这么狠毒。
卫封寒并未看向陆鸣雪,但是他知道,陆鸣雪此时会是什么表情。
她爱放狠话,也总能抓住别人的痛脚,让人心生畏惧。
可她这般锋利的特质都是对着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的,而她留给他的,却是最为甜蜜的那一部分。
他爱她的每一面,却仍不可自拔地沉醉于这无人见过的一面。
五王爷最后还是妥协了。
他原本能被镇国公选中,和镇国公联手,便足以说明他是一个沉迷蝇头小利而无大智慧的人,更何况如今性命都被别人攥在手里,他哪里敢提出异议。
卫封寒毫不留情地将剑拔出来,然后快速地在他的伤口上敷上金疮药,给他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我都伤成这样了,今天走不动了。”
卫封寒指了指马车:“不需要你走。我们今日必须赶到临边驻地。”
五王爷被人抬上马车,躺在陆鸣雪的脚边。
马车重新开动,向着他指的方向去了。
马车上,五王爷好奇地打量着陆鸣雪。
他的眼神又恢复了高傲,看过来的眼神令人不适。
“你真是大梁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