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初满脸震惊,她真没想到自己的亲闺蜜居然和大哥私下协商过这种事,而且还把她给瞒住了?!
“你还是我的亲哥哥吗?”柳月初忍不住质问。
就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怎么能相信柳慕升为情所困,突然洗心革面的要重新做人呢?!
柳慕升缩了缩脖子,“我这不也跟你说了嘛!”
“你是担心绾绾出差错,若是没有黄夫人重病的事,你还真要带着她们母子离京?”柳月初毫不留情的揭穿。
柳慕升没敢回答。
他真会带走。
毕竟这是黄绾绾嫁给他的条件……
“所以,要不要再派点儿人去?”柳慕升是看中了她身边的“家仆”,那可都是袁厝留下的人马,去保护一下黄绾绾应该没有问题的。
柳月初也没心情教育柳慕升,若是如此的话,这件事或许要重新斟酌。
“你带着人去吧,但尽量别有冲突,名义是不放心月婵,去接她。”
各府邸办事,总要找个借口。她这个借口也很合适。
柳慕升顿时选了两个人,一个字都没多说就走了。
……
黄绾绾回到府上就听说母亲突然吐血昏迷,她身子一震,匆匆跑回小院,看到母亲病卧不起,再看父亲一脸愧疚,地上还跪了不少的下人,瞬时察觉到发生了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到了那些被晒干的丁香。
她再看母亲,联想她早上说的那些话……
“绾绾啊,别急,我已经派人去请了柳家的四娘子,她稍后和孙医正一同前来,会再努一努力!”黄帆看了女儿半晌,不知能说什么。
再想前两日和女儿的争执,更是愧疚到恨不能钻入地缝之中了。
黄绾绾一个字都没说,静静地坐在母亲床边。
她默默地留下眼泪,内心如惊涛骇浪。
就为了让这个男人愧疚,所以自残到丢了命?她理解不了,更无法接受。
为何母亲的心里,只有这个无情的男人,根本不留恋她和弟弟?
“宴哥儿呢?怎么只有姑娘自己回来了?”孙姨娘瞄了半天,却不见黄宴。
“藏起来了,免得看到父亲和你的丑态。”黄绾绾轻声道。
孙姨娘一噎,很想辩驳两句,可她见黄帆居然一个字的反驳都没有,也只能咬牙切齿的把憋闷咽下,“……去看看柳家的四娘到哪儿了?门口也早些准备好,看到马车直接让进来。”
“是。”
孙姨娘无处发泄,还是显摆了一下在府中的权威。
可她却不知道,这又触到了黄帆的逆鳞,但眼下情况不易操纵内宅之事,他只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黄绾绾早已习惯了眼前的事,“我去门口迎一下。”她之前并不知道父亲还请了柳月婵,更不想见眼前的狗男女。
黄帆没有阻拦,他愧于开口。
而柳月婵的动作也很快,揪上孙医正和林孟玉,匆匆忙忙就跑到黄家了。
黄绾绾没想到林孟玉也来了,但转瞬明白,这是柳月初特意去找的。
林孟玉开口就想骂,憋了一肚子的气,但见黄绾绾垂眸的睫毛上,眼泪都还没干,也只能把话吞回到了肚子里,“没事,伯母一定会没事的。”
黄绾绾也没多说,带着人一同去了母亲院子。
孙医正朝黄帆拱了拱手,柳月婵已经直接冲进去了。
他对这个徒弟也无奈,医术不错,就是不怎么懂得人际来往,若是心思狭隘的,还不记恨?
“先去看看尊夫人的状况。”他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进屋了。
黄帆也跟着进去,春姨娘很想跟进。
“屋里这么窄,闲杂人就出去吧?”林孟玉进来时,嘀咕了一句。
春姨娘的脚步顿了下,虽不情愿,但也只能退回去。毕竟林孟玉的娘家和婆家,她都惹不起。
孙医正和柳月婵一通忙碌,黄夫人倒是微微转醒。
“夫人。”黄帆连忙凑过去,抓起她的手,黄夫人抽空了下,想躲开,奈何身体的确没什么气力,只能任由他在这个时候上演夫妻离别的大戏。
“留不下多久了。”黄夫人轻轻道,“我为什么走,老爷心中是有数的,我仔细想想,这些年也没对不起你,都是你对不起我。”
“我补偿,我一定补偿,你一定坚持下去。”黄帆铁骨铮铮的男子,也没计较被当众指责这几句。
黄夫人轻牵了嘴角,却是嘲讽,“坚持不下去了,也如了老爷的意。”
“胡说,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我一定会查清楚到底是谁干的!”他已经不想再隐瞒夫人被下毒的事。
“查不查又有什么用?不如答应我几个条件。”黄夫人说出了脑中思忖了万遍的话。
“你说,我全都答应,我对天发誓!”黄帆竖起三根手指,而且是跪在了地上。
“我死后,不许纳填房。”黄夫人道,“即便是我的女儿和儿子都死了,你也鳏夫一生,不许再娶新妻,你能否做得到?”
“能。”黄帆毫不犹豫的就答应。
倘若没有“丁香”的事发生,也没看到府中下人的阳奉阴违,他不会如此决绝。
但今日的事,的确刺痛到他身为一府之主的自尊,让他恨不能时光倒退回二十年前。
春姨娘虽没进来,却在门口竖着耳朵听。
她听到了这一句浑身一震,只觉得身边所有下人都在盯着自己!
她拳头紧紧,只当黄帆是故意敷衍,让这女人走得安稳些。
“绾绾想嫁谁就嫁谁,不再听大姑奶奶的安排。”黄夫人道,“你和我就是一个悲惨的例子,她不应该步你我的后尘了。”
黄帆只觉得心窝子一紧,犹豫之后也十分坚决的点了头,“好,我答应你。”
“我走后,宴哥儿跟着姐姐,成年之后再回府接掌府事。即便你对天发誓,答应了我的要求,可你娶我时,也承诺过会照顾我一生一世,你失言了,就别怪我信不过你。”黄夫人最后又戳了一刀。
黄帆的心,好似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扯碎,痛不欲生。
他自诩几十年的言出法随、一诺千金,却被夫人的三言两句击毁。
“我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