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雅看着眼前的人,瞬间警惕起来。
“请问您找谁?”
“我找我公公,他姓彭。”
彭?
景雅满心狐疑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神秘的女人,只见她的脸上严严实实地捂着一个口罩,仅仅将那双深邃而难以捉摸的眼眸展露在外边。那双眼眸犹如寒星般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令人不禁心生寒意。
女人的双手则如同被禁锢一般,紧紧地揣在她那件略显宽松的衣兜里,仿佛那里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者珍贵之物。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淡漠疏离的气息,就连说话时的语气也是那般平淡如水,没有丝毫起伏和波澜。以至于景雅根本无法从这简短的话语中分辨出对方究竟是善意还是恶意,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起来。
“您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嗯,我想见他。”
这时候院长拨开人群跑了过来,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见着这情景一时有些无措,景雅觉得不对劲,问院长这人是谁,院长低声说:“他就是那个老彭的媳妇,经常打他老婆的那个,你昨天不是跟老彭他爹聊了一晚上的天吗?”
“他吗?”
景雅蓦然想起那晚从幻灯片中见到的那个被打的姐姐,被自己老公逼着当小三的姐姐。
原来是她!
“我要见他。”
那女子又重复了一遍,院长见情形不太对,跟景雅对视了一下,景雅点头往后退了几步,院长走向前掩盖住景雅的身影,跟那女子攀谈起来。
景雅一路小跑到了敬老院的保安室,跟保安大叔简略说了堂内的情况。保安大叔是个四十多岁一米八的大高汉子,北方人,吃得多力气大。景雅每次去食堂打饭,保安大叔笑着说:“你这点饭量也就是来喂猫的,哪里吃的饱哟!”
景雅就笑着说:“胃早就饿瘦了,改不了啦!”
听完景雅的话,保安大叔二话不说就跟着景雅跑,景雅担心里面出事,想着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走到大堂门口,就听到一阵尖叫声,保安大叔三步并做两步拨开围在外圈的老人,大声呵斥起来:“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景雅紧跟着保安大叔,见到那个女子手里拿着一把尖刀,眼神凄厉,见人就砍,吓得周围的老人倒退不迭。院长招呼景雅先把老人们带出去,免得他们受伤。景雅点头不敢怠慢,牵着围在一边的老人往外走,一边大声安慰着。老人们虽然惊恐,但面对此种情形也不敢多说话,只能任由景雅带出去。
景雅在外面始终倾听着那女子持续不断的咒骂与尖叫,其间还夹杂着院长竭力安抚的话语声,不想也知道那女子神情癫狂,恐怕在短时间内难以平复下来。
安顿好其余的老人们,景雅紧张地跑进大堂内想看看情况,被保安大叔一个用力给丢了出去,景雅冷不丁一屁股坐在地上,尾椎生疼。
景雅忍着疼痛爬起来,把耳朵贴在紧闭的门前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如果再这样只能选择报警了,
“我说了我要见他,为什么不让我见他?我告诉你们,今天我要是见不到他,我就弄死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那个老东西和他儿子一个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儿子坐了牢,这个老不死的也要死!我告诉你们,我把老家那栋房子已经烧了,拿着我的钱给你家盖房子?我呸!”
“你别激动啊,你先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你这样我们也没办法让他出来见你啊。”
这是院长的声音。
“我说了让他自己出来!再不出来我自己走进去找他!谁要是拦我,我照样砍!”
那女子说到最后,声音几近嘶哑,景雅顿感情况有变,当机立断掏出手机报警,将里面的状况简明扼要地陈述了一番,挂断电话后,她继续将耳朵紧贴在门上,凝神谛听里面的动静。
里面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突然间就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叮叮当当的声响,仿佛有无数的物品正在不断地坠落在地面之上。这杂乱无章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和刺耳。
没过多久,院长那低沉而威严的嗓音骤然响起,犹如闷雷一般在空气中炸响。与此同时,还夹杂着一道女子撕心裂肺般的凄厉尖叫声,那声音尖锐得足以刺破人的耳膜,让人毛骨悚然。然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保安大叔的声音却几乎难以听见,仿佛被淹没在了这混乱不堪的嘈杂声浪之中。
景雅站在门口,心中犹如被烈火灼烧一般焦急难耐。她的目光频繁地投向那扇紧闭的大门,似乎想要透过它看到自己所期待的那个人影出现。双手紧紧握着手机,眼睛不停地盯着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每一秒钟的流逝都让她的心愈发揪紧。
此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变得无比缓慢而沉重。那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小刀,一下又一下地割着景雅脆弱的神经。
不远处,一群老人正蜷缩在一棵巨大的香樟树下。他们微微颤抖着脖子,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易开口说话。整个氛围异常压抑,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轻微咳嗽声打破这份寂静。
而景雅则完全无法安静下来,她在门外焦躁地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凌乱。喉咙里仿佛有一团火焰正在燃烧,随时都会喷涌而出。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但她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过了几分钟,景雅听到高跟鞋咚咚咚走路的声音,似乎正在朝门口走来,景雅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只听得门呼啦一声响,一把尖刀首先扬了出来。
“我告诉你们,今天要是不把他交出来,我要你们死!”
女子双眼圆睁,眼角似乎都要裂开一般,满脸怒容,仿佛被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所笼罩。紧接着,她猛地伸手将脸上戴着的口罩一把扯下,随着这一动作,她原本隐藏在口罩后的面容完全展露无遗。然而,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却是一张布满伤疤和淤痕的脸。那些伤疤纵横交错,犹如狰狞的蜈蚣爬满了她的脸颊;淤青的痕迹则深浅不一地分布着,使得她原本姣好的面容变得惨不忍睹。这些伤痕显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形成的,它们见证了这名女子曾经遭受过怎样的折磨与苦难。
景雅打了个寒颤,心剧烈跳动,越过女子的视线想去看堂内的情况,此时院长和保安大叔着急忙慌跑了出来,看着女子的神态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把那老头叫出来,他不出来我不走!你们都是一伙的,一起来骗我的钱!”
景雅咽咽口水,轻声说:“这事情和彭爷爷没关系,他什么都不知道。彭叔叔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姐姐你要是想做什么、说什么,先把刀放下再说。我知道姐姐你是个很好的人,不会伤及无辜的,你要是想见彭爷爷,等到姐姐你心情平复了我再叫他出来,可以吗?”
“你?你是谁!?”
那女子把尖刀直直对着景雅,丝毫没有半分松懈。
景雅看着那女子身后慢慢靠近的院长和保安大叔,努力平复心情,柔声说:“我是这的志愿者,昨天晚上彭爷爷还跟我说,说你是个好孩子,要是彭叔叔出了什么事情不要管他,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他不管也不想管。至于彭叔叔他那是罪有应得,房子没了就没了反正他也不打算回去。还说你辛苦了,要好好照顾自己来着。”
女子原本毫无波澜的面庞逐渐发生了变化,她的神情慢慢地开始动容起来。僵硬的脸上,慢慢撕开一道裂缝,手不住的抖动着。
她像是极力想要压抑某种情感却又无法完全控制住自己,眼眶缓缓湿润,泪水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夺眶而出。眼神中带着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悲伤、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迷茫和无助。
“姐姐你先别激动,有话好好说,你已经很棒了,做的够多了。你想想啊以后能做的事情那么多,是不是觉得生活还是有希望的呢?”
景雅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一步一步慢慢地朝着那名女子靠近。那女子的身体如一只抖动翅膀的飞蛾,缓缓地弯下了腰,仿佛整个世界都压在了她瘦弱的肩膀上。突然,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眼中滚落下来,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声压抑着传出来。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女子身后不远处的保安大叔眼疾手快,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夺过了女子手中紧握着的锋利匕首。与此同时,院长也毫不迟疑地张开双臂,紧紧地将女子拥入怀中,景雅跑上前和院长一直拍着那女子的肩膀,低声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