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常人至此,早已命归黄泉。然而,眼前的少女却依靠着微弱至极的气息,奋力挣扎,努力上浮,竭力挣脱地狱的森然牵引。
她的心中,显然有着一股强烈的执念,灵魂未灭,生命未绝。
宋宇不由自主地心生敬意,急忙取出银针,在少女身上施展针灸,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拉回。
宋宇并非有意从阎王手中夺人性命,实在是她的命数未到尽头。
不过,即使是阎王有意勾魂,宋宇若不想让她死,就连阎王也要给宋宇三分薄面。
屋外,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传来,虽远,但宋宇听得分外清晰。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宋宇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房间,沿着一条荒芜的小径快速离开了林中的木屋。
施家庄的庭院广阔,没过多久,宋宇便迷失了方向。
此时,那阵刚才还清晰可闻的脚步声却消失无踪,四周一片死寂,令人感到心悸。
即便是宋宇手中银针坠地的细微声响,也清晰可辨。
如此广阔的庄园,怎会宁静到如此地步?宋宇心中生疑,未及多想,便弯腰欲拾起地上的银针。
然而,他的腰身刚一弯曲,便瞥见了一双绣花鞋,一双精致的绣花鞋。
宋宇行走江湖多年,见识过众多女性,见识过无数穿着绣花鞋的女子,却未曾想到,一对平凡的绣花鞋,竟会让他感到如此惊恐。
瞬间,他的汗毛竖起。
这双脚仿佛突然从地底深处的地狱中涌出,悄无声息,宋宇竟丝毫未曾察觉。
确切地说,他并未看到一双完整的鞋,仅是一对脚尖,藏匿在水葱色洒脚裤管之下,鞋尖处缀有墨绿色金丝绣花。
这样的装扮本应是平淡无奇,那双鞋却也精致至极,那条裤子亦非寻常百姓家所能拥有的精品。
然而,在这般精美的物品面前,宋宇却突兀地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心中不禁揣测,这双脚的主人,脖颈之上是否空空如也,没有头颅。
宋宇本想抑制住内心的好奇,不去抬头窥视,但终究按捺不住内心的驱使,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
就在他尚未抬头之际,耳边忽地响起一阵冷漠至极的声音,“你就这么蹲着,别动,若是你敢有丝毫的动作,我立刻让你的脑袋开花。”
这声音的主人,无疑是眼前这位女性。
她的声音冷冽而坚定,缺乏女性应有的柔美与温婉,单是听这声音便能感受到,她若说要将人的脑袋打烂,那么她定会做到,绝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宋宇并未轻举妄动。
此刻的他并不清楚状况,自然也不会轻易冒险。
再说,眼前的这位女性,难道她真的只是个人吗?
女子依旧语气冷漠地质问:“你究竟是何人?鬼鬼祟祟的来这后院做什么?速速道来!”
“别企图使什么诡计,就老老实实地蹲着回答。”她语气严厉地补充道。
宋宇略一沉吟,在这种境地下似乎没有必要撒谎,毕竟随便编造一个她不熟悉的名字只会引起她的怀疑。
只要她稍一思索,自己便有机会逃脱。
宋宇缓缓拾起地上的银针,低声答道:“宋宇。”
“宋宇?”女子未等宋宇说完便冷笑出声,“宋宇的大名我自然有所耳闻,那是京都赫赫有名的角色。若你真是宋宇,那我不就成了皇帝了!”
“别在这里胡言乱语!若不老实交代,休怪我不客气。”
宋宇不禁一愣,没想到此地竟然也有人知晓他的名字?
想到此处,宋宇不由得苦涩一笑,轻轻摇头。往日他随口杜撰一个假名,旁人总是不假思索地信以为真。如今他坦然报出自己的真名,他人却反而质疑,甚至觉得荒诞不经。
冷笑声中,那女子讥讽道:“哈!我早就清楚你的底细,你休想在我面前蒙混过关。”
宋宇眉头一挑,好奇地问:“哦?那你说说,我究竟是谁?”
女子语气尖锐地回应:“你是漫天镖局的人,我说得没错吧!”
她的话语中怒火中烧,斥责道:“你们这伙助纣为虐的东西,别以为我不知你们所做的勾当!”
她的声音突然高了八度,愤怒地责问道:“那天你们与家父的对话我都听得一清二楚,快说,你鬼鬼祟祟地在这后花园有何勾当?”
宋宇眉头紧蹙,一头雾水,但从她的只言片语中,他意识到她似乎掌握了一些内情。
此时,宋宇唯一感到庆幸的是,眼前这个女人并非鬼魅,而是一个性情泼辣的女子,一个活生生的真人。
对宋宇而言,比起女鬼,他更头痛的是遇到刁蛮泼辣的女人。
突然,另一个声音插话道:“妹妹,这便是漫天镖局的人吗?胆子不小,竟敢私闯后花园!”
“何必与他多费口舌,直接将他除去便是。”这声音比之前那个更加尖锐,更显刻薄。
宋宇的视线再次被一双鞋所吸引,那是一双巧手绣制的红球弓鞋,宛如一对热情奔放的红色辣椒,栩栩如生。
观察一个人的性情,往往能从她偏爱的鞋款中窥见一二。显然,这位偏爱红鞋的女子,性格中带着几分火爆与直率。
宋宇不由得轻轻摇头,心中暗自叹息,究竟自己做了何等孽缘!
世间烦恼,莫过于邂逅一位泼辣女子;若问何为更甚,那便是同时遭遇两位。
宋宇心中明了,与这类女子理论无疑是徒劳,上策唯有尽快觅机脱身。
然而,他也深知,能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面前之人,绝非泛泛之辈。
何况,这次宋宇还一次性遇到了两位,想要脱身恐怕并不容易。
宋宇腰际别着枪械,依仗其敏捷的反应,要制服眼前这对女子并非难事。
然而,宋宇内心深处并不愿意与这类辛辣女子交手。
首位女子冷笑一声,讥讽道:“姐姐,如此品行恶劣之人,一刀斩断其性命反而是对他的一种仁慈。”
“不如废其手筋脚筋,然后活埋,方能畅快淋漓。”
宋宇闻言,既感到愤慨又不禁失笑,这两个听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竟是如此暴烈,不问情由便要将人活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