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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是蝶屋,虫柱蝴蝶大人已经知道了您抵达的消息,马上会有蝶屋的人来迎接,我的工作就到此为止,祝您接下来一切顺利。”

隐队员朝着医生装束的凉之介介绍了一番,随后鞠躬行礼便转身离开。

凉之介目送着隐队员的身影离开,抬手扶了扶帽子边缘,手里提着医生的箱包站在院落门口,很快便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

门的副门被打开,身穿白色护理服,头上用蓝色蝴蝶发饰绑好两个利落简洁马尾的女孩从门口探出身。

“是主公大人请来的医生先生吗?”

凉之介取下头上的帽子扣在胸口,朝着小女孩微微躬身,笑意温和地打招呼。

“是的。您好,在下九条凉之介。”

“您好,请随我来。”

确认身份无误,小葵打开了门,示意对方进入蝶屋。

被茂密植被包围着的宅邸不输外面的世家大族,庭院造景亦是颇为讲究,门口到玄关的这段距离里,凉之介认出道路两侧的植被是一些具有安神效果的草植。

意外地很符合“医院”的感觉。

“这里是蝶屋,负责鬼杀队的医疗和后续康复,受伤的队员都会在这里进行治疗。现在我带您去见蝶屋的负责人,也是鬼杀队的虫柱——蝴蝶忍小姐。您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之后忍小姐和您见面之后我会负责带您过去,日常生活缺什么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名神崎葵,您叫我小葵就行。”

小葵引着人走在蝶屋的走廊里,一边走一边解释。

“谢谢,小葵小姐。”

很少看见这个年纪就这么能干的女孩子,明明年岁似乎比他还小……

鬼杀队果然都不是一般人。

凉之介在心里默默腹诽。

片刻过后,他便被小葵带到了一个房间外,只见小葵抬起手敲了敲门,门里传来了极其温柔的女声。

“请进。”

小葵打开了门,而后一言不发地示意凉之介进去,微微鞠躬后兀自走掉了。

凉之介提着箱包走进了房间。

房间内有着他比较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放着书籍的桌子前,身穿白色渐变粉彩蝶翅纹羽织的女孩背对着他,女孩脑后盘着利落的发,用着美丽的蝴蝶发饰别好……

旋转木椅转过来,面容温柔姣美的女孩用着那柔紫的美丽双眸浅浅地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下,而后便是极柔地笑着同他打招呼。

“您好,九条医生。初次见面,我是蝶屋的负责人——蝴蝶忍。”

“您好,蝴蝶大人。”

蝴蝶忍笑盈盈地微微侧头,伸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空着的座椅,示意他坐到那里去。

凉之介如同方才那般扣着帽子行礼后坐到了蝴蝶忍对面。

“您的履历主公大人也送了一份过来给我过目,您的能力毋庸置疑,在您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成果真是很令人赞叹,我想主公大人也觉得,把月的病交给您是最合适的选择了。”

蝴蝶忍笑意温柔。

“接下来我就为您讲述一下月的病情……”

场面话不多说,蝴蝶忍直接进入主题,刚拿起桌子上垒好的纸张,还没接着说,她剩下的话就被凉之介打断了。

“失礼了,蝴蝶大人。”

蝴蝶忍笑容依旧完美,“嗯?怎么了吗?”

“您方才说,我的病人是……?”

蝴蝶忍笑得眯起眼睛,微微不解,“啊…主公大人未曾告诉您吗?嗯……病人的名字,是毗蓝月。她稍微有些特殊,但不用担心,月并不是鬼杀队员,九条医生按照您的方法来进行治疗就好了。”

“……”

凉之介沉默一瞬后便点头示意蝴蝶忍继续。

而后蝴蝶忍一字一句地将月到今天为止的症状,包括一些她不专业的诊断,也都一一和凉之介介绍清楚。

紫色的眼眸轻敛,把思绪全数遮掩进眼底。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九条医生在听见病人是月之后…他的反应有些意味深长呢。

他认识月?

可是没听月提起过……

月向来在人际交往方面很冷淡,这个九条医生……难不成在月出任务的时候被月救过吗?

等一下问一下主公大人好了。

蝴蝶忍笑意深了一分,“以上就是月的病情情况了,九条医生,您看您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病症在您看来是否严重?”

“嗯……”凉之介拿着纸看着上面的诊断,扶着下巴认真沉思了一会儿。

“从心理医学方面来说,毗蓝小姐的病情属于比较棘手的一类,不过我想应该没问题,请放心,我必定竭尽全力为毗蓝小姐进行治疗!”

凉之介不会把话说完整,却绽开一个令人信赖的笑容。

“是吗,那就好,哦,还有个小问题……”蝴蝶忍举起手指柔声提醒,“如果要和月进行交流,请不要称呼她为【毗蓝小姐】。”

“为何?”凉之介不解。

蝴蝶忍语气略显无奈,“虽然我也不清楚其中具体的缘由,不过月似乎并不喜欢别人用她的姓称呼她……我们都是直接喊她名字的。”

“感谢提醒,我会注意的。这种小地方也是能够和病患建立信任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可以去见一下…月小姐吗?”

“这是当然,不过九条医生可以休息一会儿,我会让小葵送您去您的房间,月用了镇定剂,也需要时间清醒过来,之后我会让人去带您到月的病房。”

“好。”凉之介点头,起身提起脚边的箱包。

“那我不打扰蝴蝶小姐了。”

“月的病,就拜托您了,九条医生。”蝴蝶忍朝着凉之介郑重地拜托。

凉之介没有说话,只微微笑着,将眼神中蕴含着的别的情绪藏进深处。

.

走出房间,反手关好门,凉之介提着箱包走到走廊尽头,正巧碰上来接他去房间的小葵。

抵达房间后,他将箱包放到桌子上,只有他一人的房间里,一时间寂静无声。

“哈……”

抬手捂住脸庞,凉之介终于不用压制心中的狂喜。

怪不得…怪不得产屋敷家主要和他约法三章!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待在她的身边。

凉之介脑海里此刻全是那美丽纤弱的身影,一幕又一幕,每一个画面都无比清晰。

从第一次见到她……他的心脏就开始为她跳动。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地美丽,令他着迷……

他,一定要得到毗蓝月!

他一定会……!!

.

“炼狱先生,心理医生已经到了,你可以安心去执行任务了哦。”

蝴蝶忍走进病房,对着依然守在月病床边的杏寿郎说道。

“月这边就交给我。”

杏寿郎看向蝴蝶忍,“嗯,那就拜托你了,蝴蝶,谢谢!”

忍摇摇头,“我并没有做什么,炼狱先生不用向我道谢。”

杏寿郎再度转动视线看向处于沉睡中的月,执起她的手在手中,少女白皙纤细的手指很轻易地就能被他包裹住。

“我执行完任务马上就回来!等我……”

他会把心里的话,一字一句地说给她听。

这个时候,他还无法停下脚步。

还有人深陷恐惧之中,要有人为深陷绝望的他们带去希望……

月一定能理解他的。

……

黄昏时,橘黄的阳光已经没有了炽热的温度,但用上了最后的温度为残留的光染上了最灼热的颜色。

夕阳余晖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柩洒在木质的地板。

洁白床单上沉睡许久的人放在被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浓密的睫羽轻轻颤动……

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

深棕色的木纹天花板倒映在黑色的眼眸之中,仿佛迷蒙着一层雾,没有任何情绪显露。

一阵布料摩擦悉索响起。

她从床上撑起身体,环视四周,宽敞的房间里是摆放整齐的铁架床,有的上面坐躺着人,有的绑着绷带躺着……

视线和那些人对上,只见他们的脸上出现了惊艳的神情,脸庞也微红着。

“……”

这里…是哪里?

我这是……在哪儿?

她低头看向身上盖着的被子,摊开手在洁白的棉质织物上轻轻抚摸了两下。

不一会儿,穿着蝴蝶翅膀纹路外衫的女孩靠近了……

她闻到了一股像是毒,又不像是毒的香味……

“ni no a eiyi?(你是谁?)”她朝着那衣着奇怪的女孩张口,下意识说出口的是蛊族的语言。

紫色眼眸的女孩肉眼可见地讶异了一瞬,而后朝她扬起亲切温柔的笑容。

“月,私は…胡蝶しのぶ,忘れたの?”

“啊……”

听到奇怪的发音后,月眼中的迷蒙瞬间散去,对异国语言的记忆全数想起。

“抱歉,忍。我……”

刚刚突然忘记了你……也忘记了这里是哪里。

蝴蝶忍坐到床边,握住月的手,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月微微摇头,因为没精神所以显得整个人有些蔫蔫的。

“没有。抱歉让你担心……”

垂下的发丝将她脸上的神情遮掩得虚虚实实,看不真切。

浑身透着空茫感的她似乎什么都没想。

蝴蝶忍没再继续问,只抽回手从旁边的矮柜上倒了一杯水给月。

咕嘟咕嘟一杯水下肚,月眼睛又清明了一些。

“抱歉……”

她低声道。

蝴蝶忍声线轻柔平稳地询问,“月为何要道歉呢?”

“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很抱歉……”

虽然有点想不起来…是因为什么,但好像让人担心了。

所以还是道个歉吧。

“月并没有添麻烦哦,还请不要这么想。”

蝴蝶忍安慰道。

她感激地微微一笑,随后便陷入沉默……

“月,主公大人为你找来了医生,他或许能够帮到你,可以的话,要不要和医生聊一聊?”蝴蝶忍轻声细语地告知。

“……医生?”

她抬头看她,神情怔愣,“要医生…做什么?”

蝴蝶忍语气变得像是在哄小孩子,“就当作是普通的定期检查,月做个检查好不好?”

“我身体很好,如果有问题,虫们会告诉我的……我想我不需要医生。”

月果断拒绝。

蝴蝶忍也没想到月会拒绝得那么快。

可是如果直接说她的心理上有问题…嗯…不太能说得出口啊……

良久,蝴蝶忍斟酌着慢慢开口。

“我是觉得…或许有月的虫也无法察觉到的伤口存在呢?”

“嗯?”月神情又空白了一瞬。

她的虫……察觉不到的伤口?

怎么可能?

在蝴蝶忍的再三劝说下,哪怕她用了蛊在身体里检查了好几圈,也没察觉到“伤口”在哪儿。

为了让蝴蝶忍放心,她没办法地只能同意见一见医生。

毕竟忍眼中的担忧不是假的。

凉之介走进来的时候,月刚吃完小葵送来的晚饭,病房里亮起了灯,外面的天空也变得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看到外面穿着白大褂,里面穿着得体西装的凉之介出现在病房门口,而后一步步靠近,月微微蹙眉。

她忍不住看着来人发出疑问。

“是你?”

一旁的蝴蝶忍看着,并不说话。

凉之介走至病床边,微微颔首。

“月小姐还记得在下,是在下的荣幸。在下是主公大人请来为月小姐进行治疗的。”

“……”

月扭头看看微笑的蝴蝶忍,她也不是特别拒绝对方为她诊治……

不过这个人因为是医生,所以能出现在鬼杀队吗?有点奇怪啊。

心里有些犯嘀咕。

而且,她明明没有问题……怎么蝴蝶忍和耀哉大人都觉得她生病了?

但既然是耀哉大人请来的…不让对方看看,好像也说不过去……

至少不能让耀哉大人难堪。

“那就请你为我诊治一下吧……不过我应该没有事。”

凉之介闻言,兀自坐到了床边的凳子上,笑容亲切。

“月小姐懂医术?”

“算是吧……不过是懂些皮毛,会治些小病小痛,上不得台面。”

“月小姐谦虚了。”

月看着笑眯眯的凉之介,又瞥了一眼在旁沉默观察的蝴蝶忍,眼神微沉。

“场面话就到此为止吧,你要诊治就快些。”

她不想和陌生的男人随便说话。

凉之介眼中划过一抹遗憾,但很快便又整理好了情绪,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和一支钢笔递到月的面前。

“请月小姐画一棵树,一座房屋,一个人在这张纸上,没有任何限制,随意发挥就好。”

月:“……”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让她画画?这怎么看都不像诊治吧。

她的表情从古井无波慢慢变化,逐渐有些复杂起来。

月抿了抿唇,不着痕迹地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蝴蝶忍,最后没办法一般地叹了口气,伸出手从凉之介手中接过了纸笔。

忍耐,忍耐……

她这样提醒自己。

深呼吸一口,月拿着手里又短又直的笔,试着在纸的角落画了画。

能够画出线,但就是太细了。

用力好像也不太能画出粗的线条。

奇怪的笔。

奇怪的人。

奇怪的诊治。

自醒来,身边出现的人都奇奇怪怪的。

月感觉很诡异。

金色的笔尖带着墨点划过光滑的纸面,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痕迹。

用着毛笔执笔手势拿着钢笔在纸上画画,细细长长的线条不多时便被组合起来跃然于纸上。

月看了看画得没什么问题后,便把画好的纸递给了凉之介。

“好了,然后呢?”

凉之介接过纸张,认真看了一眼,而后没有破绽地微微一笑。

“月小姐画得很好,今天就先这样吧,您好好休息。”

“……”哈?就这?

月脸上的表情变得更难以言喻。

这人……脑子是不是不太正常?

啊……好像有点习惯了,鬼杀队里基本都没几个正常的……

想及此,她也就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而后淡淡地移开视线看向一直在旁观察沉默的蝴蝶忍。

“忍,左卫门呢?”

她不带着它身边,再生气就难哄了。

蝴蝶忍笑意盈盈,“因为它一直都吵着要来见月,我觉得会很麻烦,就把它关起来了,不用担心,我等会儿就让它过来哦~”

月讪讪地道,“呃…好……谢谢。”

忍,这个时候稍微有点可怕……

.

蝴蝶忍和凉之介一前一后地走出了病房。

“情况如何?九条医生。”

凉之介没有说话,只将一直握在手里的纸递给了蝴蝶忍。

是方才凉之介让月画的内容。

接过纸一看,蝴蝶忍微微讶异。

“嘛,月还会画画啊……”

洁白纸张上是一幅较为雅致的画面,虽线条单一,却极有技巧地勾勒出荫下漫步图,树下的女子,身姿绰约,五官古典,穿着曳地的长裙手持团扇半掩芳颜,娉婷立于树下,身后则是十分朴素的屋舍。

哪怕她对于画画一窍不通,也能看出来这种画可不是没有绘画基础的人能画出来的。

可能是第一次握持钢笔作画,所以画出来的线有些轻。

凉之介微微叹气,语气无奈,“这样可没办法通过这个来诊断月小姐的病情啊……”

蝴蝶忍礼貌笑着,“虽然同为医生,但我对心理方面的医术实在不太擅长,所以九条医生的诊断我也有些不懂……”

她把手里的纸递还给凉之介。

“不过…通过画画,就能判定一个人的心理吗?”

凉之介点点头,展现出自己专业的一面,“通常是可以的,但月小姐属于特殊,因为会画画,所以通过这种方式要藏住自己的真实想法也很简单……想来也要用别的测试,之后我会和她多交流,尽量用言语来观察。”

“这样啊……那还真是有些棘手。”

“虽然不算是正常的诊断,不过依我看来,月小姐应该遗失了近几天的记忆。主要是自醒过来之后,我并未看见月小姐再度陷入虫柱大人您的报告中所提及的记忆混乱情况。”

凉之介抬起手臂撑着下巴略微严肃。

“那也算是好事吧?”蝴蝶忍笑意盈盈,“那个状态的月,任谁看了都会感到担心。”

“可以说是各有好坏吧,好的一方面是月小姐不主动回想的话,应该不会想起来令她陷入混乱的点,坏的一方面…没办法得知病人具体的病因,后续的治疗难度会很高……”凉之介面露苦色。

蝴蝶忍也是一脸无奈,她也能理解对方感到为难的点。

“要九条医生多辛苦一些了。”

“您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