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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价】……是什么意思?”

宇髓天元问道。

房间里的气氛稍微有些凝滞。

“通常它们喜欢的是眼珠,要么是舌头或者耳朵…如果不想失去五感,用一只手或者是脚来换,也是可以的。”

月神色十分平静,如同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心里粗略估算了一下范围,这样的代价是合理的。

而后想起了什么,月抬起什么都看不见的双眸,补充道:“别人的,也可以。”

总之只要蛊虫吃饱就行了。

宇髓天元和身后的三个妻子都被月的话语惊得说不出话来。

“什…你在说什么啊?!眼珠舌头手脚什么的太可怕了!为什么那么可爱的女孩子要说出这种可怕的话!”

极其不淡定的须磨吵嚷着,手还一下一下拍着身下的榻榻米,仿佛月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月倒是被这突然的声音惊了一下,而后有些讪讪……

“可我并未撒谎,只是实话实……”

话没说完,月突然就意识到了自己面对的是完全不了解蛊族的人,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对于她是再寻常不过,可是宇髓天元他们不是……

糟糕……!

月感到不妙。

她又忘记了耀哉大人的嘱咐。

张口闭口就是眼珠手脚什么的…那不是和鬼一样了吗?!

她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

“……如果是要用那种方式才能达成目的的话,那还是算了。”

宇髓天元轻飘飘的一句话传过来。

“我开玩笑的!请不要在意!!”

月突然起身摆手掩饰。

她万分庆幸自己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不然慌乱的眼神一定会出卖她内心的尴尬和惊慌。

却不知她的动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此时此刻有多慌。

“失…礼了,我,我大概帮不上什么忙,这就离开!”

月转身捧着左卫门就走,慌乱中忘记了自己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砰”地一声闷响。

白净的额头撞上了房间的墙壁,而出去的纸门在她身侧距她一步之遥。

她被撞得晕晕乎乎,往后退了好几步,身体往后看起来像是要摔倒的样子。

“呀!!!”

“毗蓝小姐!”

“喂——!”

“要…要摔……?!”

宇髓天元和身后的雏鹤、须磨、槙於纷纷动起,四个人都下意识地去接要倒下来的月。

房间里几个人顿时乱成了一团。

.

等一切静下来,月整个人尴尬得不行。

“真的…十分抱歉……”

她脸上发烧,右手捧握着左卫门,左手拿着雏鹤给她的冰袋,捂着头用极小的声音呐呐地道着自己的歉意。

左卫门刚刚因为她的不撒手,在她手里晃晃悠悠地差点被晃晕过去,在确认没事后从月的手里挣脱出来,扑扇着翅膀飞到她的肩膀上去蹲停着了。

月希望左卫门不要更生气了才好。

不过她现在也哄不了。

“毗蓝小姐看起来稳重,但意外地是个有点冒失的性格啊。”雏鹤坐在月的身旁一侧,失笑道。

“是……”月微红着脸,一点也不敢反驳。

“真的啊,和天元大人说的华丽又冷淡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呢。”须磨也在一旁帮腔。

“……”她的脸更红了。

“嘛,毗蓝月和我第一次见到她时也确实有些不一样了。”宇髓天元摸着下巴,打量着被自己老婆包围着的月,露出些微调侃和思索。

“是因为和炼狱在谈恋爱,所以变得更加华丽了吧。”

宇髓天元露出促狭的笑意。

“!!!!”

月听到宇髓天元的话后瞬间被惊吓得炸了毛。

不过还不等月辩解什么,她肩膀上一直沉默的左卫门眼神一凛,直直地就朝着宇髓天元扑了过去。

“啊!!天元大人——!”

“喂!走开!这只鎹鸦是怎么回事?!”

“左卫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月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只能听着声音干着急。

刚静下来的房间里又开始变得十分喧闹。

等一切静下来,外面天色也暗了下来,须磨、槙於和雏鹤热情地邀请月留下来吃晚饭,三个人推推挤挤地走出房间去准备晚餐。

宇髓天元被就在房间里陪着月,一副不悦的表情,苦大仇深地和月肩膀上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左卫门愤怒对视。

嘴上还不停地嫌弃:“早就听说鸦窝有只鎹鸦脾气不好,原来就是你这只……脾气真是一点也不华丽,我一定要到主公大人面前告你一状,身为鎹鸦竟然敢叨柱级剑士!”

“哼!”左卫门怒目而视,发出不屑的嗤鼻,扭过头嘲讽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宇髓天元:……(▼皿▼╬)

有机会一定要烤了它!

月完全不知道左卫门和宇髓天元的“较劲”,只是感觉到左卫门心情不好,而且因为上次又一声不吭就消失的事让左卫门一直生气,虽然还是在跟着她,但是左卫门都生气不跟她说话了,她也不能在这种时候开口训斥左卫门。

只能抬起手一下下地像以前那样顺着它的羽毛抚摸安慰……

“抱歉,宇髓先生。请不要生左卫门的气,它只是担心我,左卫门不喜欢杏寿郎,您以后还是不要在它面前提起他比较好。”

宇髓天元一脸惊奇。

“嗯——?不喜欢炼狱?鬼杀队里还有会讨厌炼狱的事物存在?这可真难得。不过,毗蓝月你都直接叫炼狱名字的吗,果然你……”

本来还想打趣两句,不过看见月肩膀上的乌鸦又目光凌厉地盯过来时,宇髓天元拉长了语调没把话说完全。

“我们没有恋爱。”月否问,虽然不清楚恋爱是不是和爱上一个人是一个意思。但她总感觉宇髓天元误会了些什么。

总之,否定掉对方的话,是最直接的。

听到他说自己和杏寿郎恋爱的时候,她总觉得很不好意思,像是被戳穿了什么似的。

宇髓天元沉默地看了月一会儿,而后仿佛看穿了什么一般地耸了耸肩,抱住手臂移开视线。

“啊,这样啊,不过毗蓝小姐你要是真的和炼狱交往的话我也不会感到意外,毕竟那家伙是个非常好的男人,不管外表还是性格,都很华丽。”

“……嗯,杏寿郎是个好人。”

月发自内心地赞同宇髄天元的话,想起对方,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漂亮的眉眼都活络了起来。

宇髓天元把月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嘴角笑容更是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而后又盯着月的脸看了看,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不过该说不说,毗蓝小姐你这张脸不管看几次都是华丽得不行,衣服也和脸一样华丽无比,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和我说不定很合得来……但去年年会上的你表现出来的性格却和外表很不相符……”

“……大抵是当时的心境和现在不同了吧。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月缓缓说着。

“那是好事啊。”宇髓天元为月感到高兴,豪爽地伸出手落在了月的头上轻轻地揉了两下。

头顶乌黑的发丝被揉得凌乱了一些。

第一次被摸头的月感觉有些复杂,也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感到惊讶。

男人的手很大,还带着暖呼呼的温度。

是她从未感受到过的。

抬手理了理头顶乱掉的发丝,月不知道如何处理心里冒出来的……新的感觉。

和杏寿郎,耀哉大人他们又不一样的感觉。

只是因为刚刚宇髓天元的动作,她就又发现了一种新的感觉。

一种…不讨厌的感觉。

要怎么处理?

要摆出什么表情?要笑吗?

还是要厌恶?

……不知道。

“好了,虽然不能让你帮助我完成任务有点可惜,但接下来我就按照我的华丽备用计划来安排任务吧,家里也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多亏了你……接下来就好好休养,这么华丽漂亮的眼睛看不见太可惜了。吃完晚饭我会送你回主公大人的宅邸。”

“叫我月就好,宇髓先生。”

“好。”

宇髓天元扶着月走出商讨事情的和室。

.

离开音柱宅邸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如同宇髓天元所说的那般,他将她送回了产屋敷宅邸,而他也将去出任务。

“那我就出发了,有机会的话再一起喝酒吧,再见。”

月点点头答应了。

将月交到宅邸门口等候多时的彼方和辉利哉手中,宇髓天元做了个潇洒的再见手势,身影下一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在宅邸门口“目送”着宇髓天元离开,月才转身让彼方和辉利哉带着她走进宅邸。

“那么高大的人,消失的脚步声却基本没有……”

鬼杀队还真是不缺怪人。

月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

“月姐姐,父亲大人想见你……”

牵着她的手引导着她往宅邸内走去的辉利哉说道。

“是有什么事吗?”她问。

“是的,似乎是和不久前千叶地区突发的地震有关。”辉利哉扶着月,挂着人偶一般的笑容说着。

月脚步明显一停。

被耀哉大人知道了。

是怎么知道的呢?

将左卫门托付给辉利哉和彼方,月独自一人走进了被炭火烘暖的房间。

在门边盘腿坐下,身后的障子门也被轻轻地关上,隔绝了外面寒冷的温度。

“晚上好,耀哉大人。”

月出声问好打破寂静。

不过很快,她就察觉了房间中呼吸的声音不止耀哉一人……

还有一个陌生的气息存在。

月没有选择提问。

“晚上好,月。很抱歉这么晚了还让你过来一趟。”耀哉的口吻依旧温和。

“无妨,您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关于休养的问题,我会听从耀哉大人安排……”

“并不是。”耀哉摇头,“我先为你介绍一下吧,这位是九条凉之介阁下,他坚持要见你一面。”

“您好,九条凉之介先生,我是毗蓝月。”月礼貌地问好,不过心里却不禁念叨,她不认识什么叫九条的人。

这个人干嘛要见她?

不过自己现在也看不见,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见过。

“晚…晚上好,毗蓝小姐。”

温润的男声传来,似乎听过。月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凉之介压下心中激动,盯着那日思夜想的脸庞,心中的悸动更加明显。

……过于直接的目光让月如芒在背,感到疑惑的同时并且也很不自在。

“我与九条先生可曾见过?您坚持见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月开门见山地问。

“啊……这个…不,我……那个,毗蓝小姐不记得我了吗?”凉之介突然和月说上话,有些慌乱地回复。

“……不好意思,我在战斗中不慎伤到了眼睛,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视物,所以无法看见九条先生,从声音也无法记起来是否见过您。”

她如实相告。

“那你没事吗?!我是千叶县列车上……”凉之介有些着急,虽然有些失落月不记得他,但听见月受伤,他十分担心。

月一听凉之介提起列车,便想起来了列车上跟她搭讪说话的少年……

那个带着护卫的……看起来就是有背景的少年人。

他怎么找到鬼杀队来了?!

“是你啊。耀哉大人,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耀哉知道月想问什么,开口补充。

“九条先生是九条家的少主,他跟我说了千叶县列车的事……月,你做得很好。那么多人能够平安无事,都是多亏了你。”

月被夸也没有感到开心,反而越来越疑惑,不过很快她就把疑惑的情绪抛开。

“耀哉大人,如果您是想说救人的事,我只能说因为当时我也在那辆列车之上,为了我自己的安全我也得那样做,多的事也就不用再多言。”

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

她甚至都快忘了。

耀哉听见月的话哭笑不得,救了一百多人的性命无虞,在她眼里甚至都算不上大事……

只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九条凉之介的退队事宜。

虽然经过了最终选拔,但是身为九条家唯一的少主,贸然加入鬼杀队也是太过于任性。

而且九条凉之介入队初衷实在是……

让月过来也是碍于九条家的面子上不能拒绝得太过,总之之后是不会再让他这样,情分也仅止于此。

“我明白月的想法,你先下去休息吧。”

耀哉让月离开。

“是。”月听话地起身打开身后的纸门走了出去,干净利落。

没有多问凉之介为何出现,又为何要见她。

这种人,月不想扯上任何关系。

凉之介还想说什么,但自己的任性要求已经被产屋敷家主满足,他只能忍下心中的不舍,目送着月离开,而后转身朝着身旁的耀哉行礼。

“谢谢您。”

“凉之介,我已经派人知会九条家主,你最好今晚就动身。”

“主公大人,我……”凉之介更加不想离去,尤其是知道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后……

耀哉笑意渐消,透出身为产屋敷家主的气势,“毗蓝月不是普通女孩子,你也不是普通人家的长子,你该明白,你身上的责任……九条家不会允许…月她也不会。”

耀哉直接将话挑明。

毕竟这一切本就是凉之介的一厢情愿。

九条家家风严明,不会坐视不理,若是凉之介执意,九条家甚至很有可能会对月下手,而月也不会坐以待毙,她的手段他是明白的。

正因如此,他就已经考虑好要把一切都断在这里。

有产屋敷家在,月不会有事。

他身为家主,会保护好每一个孩子。

.

回到宅邸房间的月一夜好眠。

第二天是辉利哉过来叫她起床去吃早饭的。

至于凉之介的事…谁在乎啊,反正跟她没关系。

“月姐姐,前两天它带来了一只好漂亮的狐狸,狼也能和狐狸做朋友?真是不可思议。”辉利哉小声地说着让他感到惊奇的事。

“森林里的肉食动物大多都是很好的朋友……虽然有时候会因为食物打架,但关系都不坏。”月边走边解释。

“动物的世界比人要简单多了啊……”

“是的哦,辉利哉。”

“我以后也能够…做好……吗?”辉利哉犹豫着小声说着。

月嫣然一笑,眉目间一派温和,“你一定可以。”

辉利哉抬头,人偶一般的脸庞中终于是多了一丝正常的情绪表露。

却转瞬即逝。

陪着五个孩子一起吃过了饭,月便被牵着去了耀哉平时处理队内事务的房间,听着由天音夫人转述和代笔的事务一件件地被耀哉大人处理好,她则躺在房间外的檐廊下,享受着难得的冬日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听着房间内传来难懂的专业词汇,昏昏欲睡。

月恍恍惚惚间琢磨着去狭雾山的事要怎么开口。

等意识回笼,她仍然躺在檐廊,身上却盖上了一层被子隔绝了寒冷

感觉到身旁坐着人,月撑起身,眨巴了一下无神的双眸,无法判定现在是白天黑夜,便开口询问。

“抱歉,我……睡了很久吗?”

“只小睡了二十分钟而已,如果累的话,就再睡睡吧。”耀哉温暖的声音传来。

月抬手抓抓头,把脑后固定部分长发的簪子又重新簪紧。

“您的事务都处理完了啊……天音夫人不在吗?”

“天音把文件送到隐的后勤处去了,也要去监督孩子们的学习情况。”

耀哉稀松平常地温柔诉说着。

月发出一声长嗯,似是意料之中又似是感叹,“真辛苦。”

耀哉笑而不语。

“耀哉大人,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哦?月要跟我说什么事?”

“……我想去狭雾山休养,可以吗?”月坐在檐廊边,双腿垂在外侧轻声说着。

“自然可以。”耀哉没有任何犹豫地直接答应。

月微微一惊,耀哉答应得那么快显然是她没想到的,明明不久前她还因为出任务把自己视力给丢了。

因此还被训斥在眼睛恢复之前,不许离开产屋敷宅邸。

她本来还准备了一箩筐解释的话……

但她好像又把耀哉大人想复杂了。

“……那个,狭雾山的环境很适合我休养,而且给耀哉大人的药也该换药方,那里也适合做药。”

她干巴巴地解释了两句。

耀哉语气都不曾变化半分,依旧温和如初“这样啊,那很好,月给我的药很有用,我很久都不曾难受过了,真是多亏了月。”

“不,哪里……能帮到耀哉大人那再好不过……”月有些不好意思。

维护场面的话她不是不会说,只是那种漂亮话她并不想在耀哉大人面前说出来。

抬手摸了摸脸,月感觉自己在耀哉大人面前,根本不需要考虑任何事情,只要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如实告知,耀哉大人都会温柔地理解她的所有……

心中涌起的依赖之情……好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