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怜容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方筱染勾唇一笑,挑眉问:“所以你并不怪他?”
“郡主不是已经帮我严惩他了吗?” 王怜容笑了笑,恰在此时青兰端来茶水,低声道:“少夫人请喝茶。”
“多谢。” 王怜容微微颔首,端起茶杯浅抿一口,抬眸笑道:“郡主这茶清冽幽然,饮罢唇齿留香,定是上等茗茶,今日我可算有口福了。”
方筱染浅笑道:“你若喜欢,一会儿带两包走。”
听到这话,王怜容顿时展颜,“多谢郡主,只是我本是来拜访郡主的,如此连吃带拿,难免遭人笑话。”
方筱染轻抬眼眸,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悠悠说道:“想来少夫人也并非那种会忌惮旁人笑话的人。”
“看来我与郡主很是投缘,今日算是来对了。”王怜容展眉而笑,丝毫不提及郑安顺的事,仿佛她并非郑安顺的夫人。
在一旁的青兰也颇为好奇,按理说自家夫君遇到这种事,怎么也会火冒三丈的来讨说法,哪里会像她这般淡定,难道他们夫妻并不和睦?可就算再怎么不和睦都闹成这样了,不至于还能跟方筱染畅谈吧。
正纳闷时,小暖突然走进来,冲着方筱染行礼道:“郡主,老夫人有请。”
老夫人会来叫自己,方筱染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郑夫人都到府上来了,肯定要对当时的事讨个说法。
“好,我随后就去。”
得到回应后小暖便离开了,她一走青兰快步上前,刚准备开口,却听到王怜容率先说:“听说母亲也来府中了,老夫人找郡主过去估计是为了我夫君的事。”
“郑少夫人怎么看?”方筱染眸色微动,忽而问。
王玲容笑了笑,“郡主何必这么客气,我比你年长几岁,你可唤我一声容姐姐,至于夫君那事,其实也怪他自己,母亲则是关心则乱,郡主莫要见怪。”
这话都说得出口?青兰不觉瞪大了眼睛。
自家夫君都被废了,她居然还这么淡定,急得没错她膝下无子吧,连女儿都没有,日后谁给她养老?
“上次我命人给容姐姐送去的安胎药不知可还剩的有?”方筱染并未接她的话茬,而是话题转向了别处。
听闻安胎药青兰顿时明白过来,感情这位少夫人已经怀有身孕啊,难怪不在意。
王怜容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她勾起嘴角露出清浅的笑意,毫不遮掩的点点头,“还剩一副,郡主妙手回春,用了你给的药以后我明显感觉肚子里的小家伙安分不少。”
说着她轻轻抚上自己的腹部,神情温柔至极。
在此之前方筱染便查出王怜容已经怀有身孕,只是她天生体寒,不易保住胎儿,为此方筱染专程给定制一副安胎的良药,起初王怜容并不相信,还找来自己信得过的大夫查看药方,确定这些药对她和孩子并无坏处后这才敢放心尝试。
结果喝了仅仅两三天,原本时常出现的腹痛之感竟渐渐消散,胎动也不再那般频繁且躁动,这让王怜容又惊又喜。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应邀前来。
对于王怜容而言,她根本不在乎郑安顺如何,她在乎自己腹中的孩子,只要能保住这个孩子,她做什么都可以,所以她从未想过要替郑安顺讨回什么公道。
方筱染笑道:“那便好,回头我再给你开一副新的方子,再喝半月,之前的寒疾便会被压制下来,但若想彻底根除,还得等你诞下孩子以后再说。”
“有劳郡主费心了,只要这孩子平安无事,郡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不妨请容姐姐与我走这一趟?”
“郡主之邀,莫敢不从。”
慈安堂中,老夫人正与郑夫人正襟危坐。
坐在下方的则是郑安顺,他的伤倒是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心里的创伤这辈子怕是都好不了,一想到那日的事,他便觉得双腿间传来一股刺痛。
“宁安郡主果然尊贵,连老夫人您派人去请她都迟迟不肯现身,真是好大的派头。”郑夫人饮下一口茶,冷笑道。
老夫人一听,只得无奈赔笑,“她就是这个性子,和她当不当郡主没任何关系。”
“所以她以前就是这般目中无人?既然如此,那方家还如此容忍她,就不怕将来闯下大祸连你们也无法摆平吗?”
“还用等将来吗?她当时对我所做之事,我们郑家绝对不会原谅她!”郑安顺跟着低吼道。
老夫人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安抚道:“此事我们方家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交代?我们郑家断了香火,你们怎么赔偿?用你们方家男丁的命赔吗?”郑夫人厉呵道,手也猛地拍在桌子上,只听到一声巨响传开来,吓得老夫人面色惨白。
这事老夫人也非常为难,虽说并未伤及郑安顺的性命,可到底关乎后代子孙,放在谁家都不是小事。
她无法将此事摆平,只能去找罪魁祸首,偏偏方筱染迟迟不现身,让她一人应对这郑家母子俩。
任她口水说干,这两人都不肯退让半步,着实令她无可奈何。
漫长的沉默后,见方筱染还没来,老夫人再次派人去催促,郑夫人开始冷嘲热讽,“果然没有家教,难怪会做出那等事,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先有夫人毒害婆母,再有少夫人街头受辱……”
“还请慎言!” 老夫人怒目圆睁,声音陡然拔高,如洪钟般响彻屋内,“我之所以好言相劝,是念在这事我方家有错在先,但这并不代表你们就能肆无忌惮地侮辱我方家的人!”
郑夫人的话就像锐利的钢针,直直地扎在老夫人的心口,令她羞愧难堪。
若是再任由郑夫人这般胡言乱语,不加以阻止,那岂不是让人觉得方家软弱可欺,什么人都能来踩上一脚?
原本老夫人就绝非一个易于相处、好说话的人,此次纯粹是觉得己方理亏,才一直耐着性子周旋。结果郑夫人却不识好歹,竟把她当成了软柿子,以为可以随意拿捏。
老夫人心中的怒火 “噌” 地一下被彻底点燃。
就在这时,下人进来禀报道:“老夫人,郡主和郑少夫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