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昭昭猛地抽回纸币,眉目压低,气势逼人地质问:“谁允许你在这里贩卖氢气球的?获得经营许可了吗?氢气球易燃易爆炸,提前报备过吗?”
祝昭昭连珠炮一样提问后展开自己的警官证,“警察,跟我走一趟。”
卖气球的小丑:“……”她好像真变成了小丑。
小丑转身要跑,被祝昭昭一把抓住!这无力的挣扎,应该不是她想的那个小丑。
“小姐姐!我只是勤工俭学啊!”小丑崩溃地大喊!
……
十五分钟后,建江市公安局。
祝昭昭终于看清了摘下七彩假发套、洗干净脸的小丑——一名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女。
安然,高三在读,因为成绩优异被保送到心仪的大学,所以现在不用上课,有时间出来打零工。
少女委屈地撇嘴,“广场上那么多人卖东西,不能就抓我一个人吧?而且我小本生意,真没赚多少钱!警察姐姐,原谅我一次吧!”
“但其他人没有推销到我面前。”祝昭昭扬起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你在这里卖几天了?”
“不到半个月,我是从清明之后开始卖的。”安然脸上虽然不忿,嘴上却仍乖巧,“姐姐,你们是要罚款吗?罚款可以,但是千万别联系我家长!他们不知道我卖气球,一直以为我是去图书馆!”
祝昭昭抬眼,打量着安然的手,“勤工俭学也不是错事,若是我的孩子像你这么大就知道挣钱,我会很开心。”
“那不一样,我父母都是老古板,认为做生意不是正经职业,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下等!”提起父母,安然露出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总之你们要罚钱随便!别通知我的父母就行!”
祝昭昭凝视着她露出无所谓的双眼,“违规经营,要处一千元以上五千元以下罚款,刚才你还说没赚多少钱,这就有钱交罚款了?”
安然掩饰性地拿起纸杯喝水,“还有些压岁钱和零花钱之类的……等等!这是门店外摆拒不整改才会罚这么多吧?”
祝昭昭轻笑一声:“你还挺懂法。”
安然得意俏皮地一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喽!”
“念你是初犯,东西留下,你可以走了。”祝昭昭说完站起身,端起一旁装有小丑服和干瘪氢气球的箱子上了楼。
她身后,安然又试图挣扎了一下,“小姐姐,气球给我留一个呗!我当个纪念!”
此刻,祝昭昭已经走到拐弯处,恰好有同事路过,她小声将其叫住:“同事,帮忙把最上面的那张粉红气球拿给大厅的那个女孩。”
同事下意识地拽了一下线,祝昭昭突然开口:“辛苦你捏一下塑料的部分。”
“哦?!”同事秒懂,在塑料部分捏了捏后,拎着线走到大厅递给安然,并板着脸叮嘱道:“好好学习!想挣钱等毕业的知道吗?”
安然盯着塑料上的指纹禁不住双目放光,敷衍地点头,“知道了!对了警察叔叔,这上面怎么这么多指头印?”
同事神色如常地回答,“刚才是祝专家一只手拿不方便,估计是那时候蹭上去的吧?你要是觉得不干净我帮你擦擦。”
“不!不用!”安然大声阻止,又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过激,连忙找个借口溜走,“那我先回家了,多谢警察叔叔!”
她抓着那枚干瘪的氢气球,一蹦一跳地离开,完全没注意到二楼窗户处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她。
直到安然的身影彻底消失,祝昭昭才收回注视的目光,将箱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倒进厕所的蓄水桶里,又倒了半桶洁厕灵下去。
她谨慎的、对周遭的一切保持怀疑。
这一刻,祝昭昭突然意识到有段枭在身边时,是她最放松的日子。
洁厕灵的气味呛人,祝昭昭深吸一口气,猛地拍了一下自己颤抖不止的双手,无奈地戴好手套,拿过一旁的水管用虹吸原理将桶里的水倒掉。
她捏着鼻子望着老旧的天花板,喃喃自语,“……我为什么不直接烧掉?反而要多此一举?难道我到了该吃脑白金的年纪吗?”
“哗啦啦”的水流声仿佛催眠的音乐,混合着洁厕灵的味道让人昏昏欲睡。
过往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烁,记忆深处突然窜出一道浑身是血的躯体!
“嗡!”
祝昭昭猛的清醒!
她惊魂未定地掏出包里的手机,“喂,宋局。”
“好消息!段枭找到了!也在四院!”
“什么?”祝昭昭周身血液凝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他他他他怎么了?”
“身上中了几刀,一刀深入腹部,但是没伤到脏器!没大事!”
祝昭昭猛地一跳,将手套一摔扔进桶里,刚跑出两步又折返回来,拿出手套塞进包里急匆匆地下楼。
路过前厅时她再次叮嘱,“监控好安然社交网络上的流媒体账号和发出的快递,有异常随时给我打电话!”
前台值守的警察盯着两个黑眼圈喊道:“是!”
昨晚大行动,市局只留下几个人看守嫌疑人,他们害怕出事,也是一夜没敢合眼。
……
祝昭昭赶到四院的时候,段枭刚做完手术已经睡过去了。
她刚要推门将其叫醒,被宋局一把拉住,“你干什么?让他休息休息!”
祝昭昭疑惑,“麻药没过不能睡觉。”
“他根本就没打麻药,他说麻药会损伤大脑和神经,坚持不用!”宋局一脸无奈,“好一阵劝说,才统一贴几个麻醉贴。用现在年轻人的话讲,他就是狼灭!”
祝昭昭:“……”世界突然变成了武侠小说?
但不管怎么说,看见段枭平安,她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步伐轻快、脑清目明、神思敏捷,又再次恢复成之前稳坐钓鱼台的模样,“在哪发现段枭的?歹徒呢?”
“歹徒一死一重伤,在上游河道发现的。”宋局感慨道,“段枭一拖二负伤走了两公里才终于遇见一个过路的大车司机,让对方帮忙报的警。”
“两个人?”祝昭昭疑惑,“坠海的不是只有一名歹徒吗?”
“我们也不知道另外一个人是什么情况,只能等段枭和那名歹徒醒来后再问。”
……
与此同时,屋内的段枭双目悄悄撑开一条缝隙,顺着门中央的透明玻璃,望向正站在门外交谈的两个人。
他放在床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抽动一下,心中疑窦丛生。
他所在的队伍里,还有他可以信任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