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这后爸我想当就能当?人家根本就不喜欢我。”
时炀随意坐在客厅地毯上。
单腿曲着,胳膊搭在膝盖上。
“不当正好。”时南洲道,“不然你妈知道非得打死你。”
“她从小到大都不管我,这时候知道管我了?”
时炀态度上表现得不在意,语气里却是难掩得烦躁。
时南洲表情严肃,“时炀,你不小了,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她考虑,她一个有孩子的女人如果和你在一起,别人只会觉得她把你骗了。”
“她骗我什么了?人家是华医大医学博士,心外科专家,有能力赚钱,连孩子都有了,我有什么值得她骗了?我恨不得想让别人告诉我怎么才能骗到她!”
时炀有些激动。
他心底里其实挺清楚的,自己和林知星之间的希望渺茫。
可,越是这样,他越不甘心。
“你自己清楚,别人不清楚,社会上的人只会觉得她比你大带孩子。”
时南洲用严肃认真的态度告诉他这些。
“男人比女人大就可以,女人比男人大就不行?哪来的歪理。”
“对,别人眼里就是这样。”
“我管你们。”
眼看着这两个人要吵起来,汪雪重重拍了一下面前的茶几。
“哎呀,你急什么急,你们操心的事情基本上不可能出现好不好!”汪雪撇嘴,“我家知星连贺言琛都不要,怎么可能要他这个小屁孩!”
时南洲点头,“最好是这样,不过他确实没什么值得人喜欢的地方。”
时炀无语,“我还在这呢,你们说我坏话能等我不在的时候吗?”
汪雪摇头,“主要是为了让你放弃幻想,认清现实。”
-
周巧华的这场手术做了十个小时。
林知星从手术室出来时,窗外的天边擦出一抹若隐若现的浅色。
走廊里,何衍和贺言琛两个人坐在对面的两排座椅,似乎都睡着了。
很快,贺言琛先醒来。
“结束了?手术成功吗?”
贺言琛先问她。
林知星道:“嗯,我是连最后缝合工序都完成才出来的。”
她是主刀医生,一般情况下完成手术主要部分就会离开。
后续收尾以及缝合的工作都会交给助理完成。
周巧华是贺言琛的母亲。
她看在这层关系上,亲自完成缝合工作。
“后续还有什么工作吗?还是回去休息?”贺言琛道,“你做手术太累了,我送你回去吧。”
“嗯,谢谢。”
林知星没有拒绝。
她的车昨天交给汪雪开了,今天没有车开。
“林医生,手术结束了吗?”
何衍这才醒过来,快步跑了过来。
“嗯。”林知星点头,“手术很成功。”
听见这个答案,何衍表情明显轻松不少。
林知星继续说:“病人手术后需要恢复,目前要住在IcU病房里,不能探视,你可以回家休息两天,过几天再过来看她。”
“我如果做好消毒工作呢?”
何衍的表情里,明显写着担心。
林知星已经24小时没有睡觉,精力也快到极限。
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你放心,医生会24小时看着她,有任何问题马上采取措施,最重要的一关已经过来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林医生。”
何衍之前也是麻醉医生,他太清楚人工心脏手术难度有多高。
像华医附属这种规模的医院,几年下来也就做了上百例而已。
手术顺利完成,确实是最大的难关已经过来了。
贺言琛陪着林知星去办公室。
“贺总,你回去吧,我现在不回去,要等一等,看看病人的情况,确认没有问题才会回去。”
其实林知星只需要待一会。
即便如此,她也后悔刚刚答应让男人送自己回去。
“没事,那我等着你。”
贺言琛道。
女人额前的头发因为摘手术帽的时候没有注意,稍稍翘起。
男人下意识抬手,想帮她把翘起来的头发抚平。
他微微抬起手,手指刚刚抚上女人柔软的发丝……
“怎么了?”
林知星愣了一下才意识到男人在做什么。
表情里似乎带着几分不自然的警觉。
贺言琛的表情微微错愕,解释道:“你的头发翘起来了。”
“谢谢。”
林知星胡乱拨了一下发丝,脸不自然地别向另一个方向,“那我上去看一下周阿姨的情况,如果一切正常的话,很快能离开。”
“嗯,我就在走廊里等你。”
贺言琛语气平和。
等女人走了,他坐在长椅上,垂眸静静看着自己的手指。
他刚刚的行为完全出于某种本能。
毕竟他们曾经是关系最亲密的人,分开的五年,他无限增加自己的工作量。
现在脚步慢下来,发现忙碌在无形中让时间按下加快键。
要仔细确认一下,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了五年。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林知星换好衣服走到走廊。
“工作结束了?走吧。”
贺言琛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两个人一起下楼。
五点这个时间的北城,和以往的北城全然不同。
整个城市还未苏醒。
街道上空空荡荡,连行人都少得可怜。
贺言琛将轿车开到路边,左右看了看,“要不要找个早餐店?”
“不用了,我有点累了,只想早点回去休息,而且汪雪应该还在家里呢。”
林知星说话时头靠在轿车车窗,眼皮已经轻轻合上,闭目养神。
医院离她的住房很近。
轿车停在小区门口。
“我送你进去?”
“不用了,贺总,我们这个工作熬夜都很正常,我习惯了。”
林知星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冲着男人挥了挥手,“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即便如此,贺言琛还是下车将女人一路送到小区大门内。
他看着女人的背影,愈发意识到林知星这些年走来的艰难。
她一个人没有钱,身在异国,怀着孕,后来生下林子安后又要工作……
医生工作时间长,还有这么多夜班。
这么艰难的条件下,她还是攒下五十四万还给他。
更可恨的是,当时他拿到这些钱时,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没有思考过她在做什么,是如何攒下这些钱的。
她不接受他,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
林知星刚进家门,看见沙发上躺了个人。
她下意识认为是汪雪,再仔细看一眼,才发现……
居然是时炀!
时炀穿着休闲裤和t恤躺在沙发上,身上没有盖任何东西。
怎么会是时炀留下来?
林知星心中虽然有疑问,在看过安安后,从柜子里找出一条薄毛毯,蹑手蹑脚走到客厅。
弯下腰,轻轻将毛毯盖在时炀的身上。
毯子刚盖上去,沙发上刚刚还熟睡的青年微微睁开眼。
时炀的睫毛很长,随着睁眼,睫毛微微颤动。
林知星知道是自己的动作吵醒了他,正想道歉时……
时炀的手从毛毯中探出,扣住她捏着毛毯的右手。